冷冷的夜风卷起无数的尘沙,击在顶顶狼人帐篷上发出细密迅疾的声响。
此时天是乌的,并不是远方没有星辰,而是因为这漫天尘土遮蔽了星光。
这似乎是妖界常有的恶劣天气之一,幸好爻与莫仲卿二人夜中目力极好,也幸好那矗立在连绵帐篷中央高坡上的利爪大厅正也灯火辉煌,恰如黑夜中一座灯塔般明亮。
明黄的亮光从骨质檐角以及龙皮墙体缝隙处交错而出,将皮质墙体透映成了酒红色。
酒红的皮墙外围是一盏盏靓蓝的圆光。圆光分布并不规则,错落其间,而圆光周围更有蓝芒点点犹如雾絮般密布左右,经风一吹,竟是摇曳微浮,煞是灵动。
莫仲卿随爻走在小道上,见此奇景,不禁讶异道:“那是什么光?”
“那是一种虫灯,最大个儿的是虫王,只要抓住虫王放进虫笼,其他小虫就会安聚于此。”
“哦?这般一说倒似人间流萤。只是这些比其更大更亮了些。狼王能想出此等法子来装饰照明倒也别致。”
爻冷笑道:“这并非父王想法,乃是那九曲洞主阎轻生所创。”
“阎轻生……?”
莫仲卿心中默默念了一遍又道:“就是那个培养灵蟋的阎轻生?”
“不错,他本事不小。他知道广大妖族多半不喜火光,本族亦不例外,兼之缺木少粮,所以族中家家户户能用来照明的唯有这虫灯一盏。”
说罢,爻特意伸手指了指街道周间的帐篷,莫仲卿这才知道那顶顶帐篷夹角缝隙处透露出的幽光原来也是那虫灯所致。看到这里,莫仲卿忖了忖,心中若有所思。
有了爻的带路自是一帆风顺,二人入得利爪大厅后直奔大厅顶层。
莫仲卿与途中本有一丝顾忌,他不知道一来便面见狼王会不会略显唐突,更不知正大光明与那罴竜相见会不会引起他的猜忌,他将这丝疑虑告诉身边的爻,却见他冷着脸子回道:“无妨,凡事有我!”
这话听来似是儿戏,可莫仲卿却不觉好笑,因为他记着那衣店老板娘双儿曾说过,这狼王最小的儿子其实是最为得宠的。
果不其然、当二人来到荣耀大厅顶层后,发现此处宴会已然进行到了一半,可狼王左首下第一桌依然是空着的。
爻领着莫仲卿一路漠视众人投来的各色目光,排开欢歌载舞,娇娆可人的狼人舞女,来到狼王面前微一点头,也不见他为莫仲卿多做介绍便坐在了空桌上,看起来似是不想破坏宴会的气氛。
莫仲卿只得对着狼王微微一礼,甫一落座便觉先前投来的数十道异样目光变得更为锐利了些。
其中最为锐利的目光并非来自座上狼王,而是对面罴竜的,他的目光带着诧异,审视,戒备。可即便如此,这罴竜却迟迟未出列揭发自己的来历。
这让莫仲卿感到庆幸的同时又隐有担忧,庆幸的是这人有可能碍于爻的威势所以不敢明着怎样;担忧的是,虽不敢明着来,但说不定已在暗中想着如何谋定而后动。
而最引起莫仲卿注意的不是那眼神带着些许敌视,穿着狂野的红毛狼人男子,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披着兽甲,袒露胸膛的狼王,更不是眼前搔首弄姿,眼角带魅的狼人歌姬,反是狼王身旁一兜衣僧人。
这僧人眉白,肤黄,身材精瘦,光头却无佛家的戒疤,浑身上下瞧起来竟无一丝妖族的特征。
他眼帘低垂,下唇微抿,看起来宝相庄严似已入定,面前虽是香艳歌舞,却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可不知怎的,莫仲卿总觉得他也在看自己。
“这僧人到底是人是妖?妖界又怎会有佛教徒?”
莫仲卿右手缓缓端起身旁爻为自己亲倒的一杯酒水,不动声色地思忖着,全没注意到爻看着他居然罕见地盯着他。
一杯入喉,甘醇香烈,酒是好酒,人是美人!
莫仲卿望向那场间狼人女子妖娆身姿,不知不觉又多喝了一杯,再看向那狼人女子时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白素衣,更想起了那次画卷中一如白素衣模样的女子。想着想着便觉狼人女子悄然而至,贴近身旁,两腿外张正欲跨坐在自己身上。
莫仲卿蓦然一惊,猛然醒悟开来一把推开面前狼人女子,道了声:“抱歉!”
面前狼人女子微微诧异之后是一脸幽怨看了看身旁爻,见爻冷着脸子摇了摇头只得委委屈屈,柔柔一礼复扭动着腰肢,转向了那红毛男子。
那红毛狼人男子本已有一女子在怀,见这女子前去倒也不拒,反手搂住,按入怀中,一时间左拥右抱,上下其手,肆意揉捏,好不恣意快活!再望其余数桌上也早有舞女陪侍,俱是鸳鸯合鸣,靡靡之貌。
莫仲卿见着这等旁若无人的景象略觉尴尬,爻挥手命身后仆从撤去那壶酒水,重新换上一壶道:“方才是我族最好的酒,也是最好的待客之道,哪只你不喜欢,倒是见笑了。请!”
“哪里,我只是有些不适应罢了,别无他意。请!”
莫仲卿将酒杯凑到口中,环顾四周,瞄了一眼周遭这活色生香,满室皆春的景象心中倍感尴尬,是以,只得学着那堂上僧人般低垂眼帘,默念起《道德经》来。
半晌,酒过三巡,菜过七道,宾主皆欢,和乐融融,酒宴已渐至高潮,而在此时一狼人侍卫却不合时宜地闯将进来。
他甫一近前便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了一封花笺。
狼王有些不悦地推开了身旁女子,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