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无艺虽疏于交际,不太会阿谀奉承,可一颗玲珑心思怎会不知重虞心中的顾虑。她瞧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二人,又望了望远方终不放心道:“我与霄牧大哥早知你与正一生有嫌隙,这才生有敌意,而今你既救了他的性命,则表明你与真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所缓和。既如此,我与霄牧二人亦再无敌对的理由。而此处,虽说距那奈何桥有十里之遥,但亦属地界边缘,阴差若知你在此必定倏忽及至,可谓危险之极,不如且听我一言,我们各自带着正一与这位莫公子即刻回转玄极州为妙。”
重虞不用多想便知曲无艺说得不差,加之方才那无名鬼将着实令其心有余悸,这略一思忖,便道:“好,本宫就依了你。”
曲无艺微微一礼也不多言,架起正一刚要御剑而走,却听重虞忽道:“等等,临行前,再让本宫送这地界一份厚礼!”
“你待如何?”
曲无艺这句话未曾说口,刚及转身便见“重虞”突然闭目站立,跟着眉心间一点紫光遁出,临到半空迎风见长,刹那之间,一条五爪应龙复又横空盘腾,好不威风。
曲无艺见着重虞本体心中一惊,刚觉不妙就见那玉龙口中溜出团团明火随着龙颈摆动四洒而开,万千火苗犹如火雨般照空而下,触及花海即刻朵朵顷燃。一时间、花红火烈,映得忘川河面通体生艳;焰光炽天,燃尽十里黄泉无休执念!
此刻、重虞睚眦必报的性格一览无余,曲无艺望着眼前一片火海怔怔出神,她实不敢相信重虞如此胆大妄为,不但先行毁去奈何桥,这会又毁了一位大能苦心栽培的心血。
“走了。”
蓦地、重虞又遁入白素衣娇躯之中,若无其事地道。只不过不知是因花海温度过高,还是因心中快意难平,致使双颊生艳,原本看起来病怏怏的面孔此刻却是神采奕奕,似乎做了一件极为舒心惬意之事。
曲无艺望着她,心生不快,她一边强压这种不快,一边沉声问责道:“这花海众魄万千心念,虽非完整魂魄却自有一段因果留存,怎能说烧就烧,全然不顾后果。”
重虞笑了笑,虽面露不屑却耐心作解道:“三魂都过了奈何投了胎,还留着诸般执念不放作甚?不如一把火烧得干净,免得害人。”重虞口中所指的人自是莫仲卿,这般言语也多半是挟私泄愤,曲无艺焉会不明,然有心反驳却赫然发现,这句话亦非全无道理,甚至有大半极为正确,不由反复咀嚼,愣在当场。
重虞见她怔忪不定,有些不耐道:“本宫这把火一放,阴差鬼卒闻风立至,曲仙子若不想走就替本宫挡上一挡。”
说着,径自提着莫仲卿向着来时入口御风行去,曲无艺踌躇一阵终是背起正一御剑相随,两人顷刻之间走得干净,徒留一地焦土,满片灰烟,间中“噼啪”作响一如残魄哀鸣。
……
霄牧见四人归来边抬手抹去入口通道,边盯着曲无艺面色生寒,曲无艺知道霄牧是为自己私自踏足地界一事恼火,方待解释却又见霄牧转首望了重虞两眼后终是一言不发转身离去。重虞见他并不曾突然发难,略松戒备,心中暂宽。
“且先容小妹先救治正一道长与这位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