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翠鸟啼
……
“他应该很喜欢她吧。”从红雾中轻飘飘的传来这样一句话,口吻着实就是就在深闺里的少女的哀叹,不知沙场的杀伐之气现在又归到何处?
夏何一眼望去,却还是看不透那红雾中的女子模样。
但是那红雾包裹的少女心思却又是那么的惹人怜惜,夏何望不到,但还是想的到一些。
那红的像血,也像是一身红妆的红雾背后不是正好有一个低头垂泪的女子吗?
“你给我讲一讲他们的故事吧。”
哪怕是百年过去了,哪怕是当年在战场上的女将军,披上红装,换上红妆,却也还是跟其他未出阁的少女一般模样啊。
虽然女子问起,但是夏何却不知从何处说起。
如他所认为的,那个普通的荒人女子,也就是自己的曾祖母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的生活中除了那些琐碎的茶米油盐的小事又有什么好讲的
而与普通人在一起的夏将军似乎被普通的生活同化了一般,也成了荒原上的一个普通的大殷人。
普通的生活,还有普通的女人,还有一个同样普通的男人。
这样的故事就像是一部没有任何看点的小说,没有人愿意听,也不会有人太过在意。
可是即便如此,夏何还是要说,还是要讲,不仅仅是因为那红雾中的女子的要求,也是他自己想要说的。
因为他想要送女子入轮回,因为他想要自己的妹妹还有自己的半个朋友都活下来,因为他不愿再有什么意外发生,因为他不愿藏在某处的那条独目鳣鱼再窜出来作怪……
这样的理由他能找出无数个,可是放过那女子,甚至是之前的两人的理由却找不到那么多。
很简单的数字问题,多的理由和少的理由,只有选有多的理由的事情去做。
要是世间的万事万物都能简单到用多和少来解决,那想来世间会少了很多烦心事,那想来夏何送走那些魂灵时的愧疚感要少些。
至少不会像他现在这样心里难受的紧。
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做的。
夏何还是要说的,即便那只是一段没有激情,也没有杀戮,甚至连波动的情绪都没有的日子,夏何还是要说的,哪怕是编的故事也好。
“他们是在一片草原上遇见的,那是一片生长了很多肥美绵羊的草原……”
夏何讲得很认真,很认真的在编一个故事,一个温情的故事。化作女子身形的红雾也在很认真的在听着,一直没有断过的从红雾中传来的其他没有神志的魂灵传出的咆哮声在这个时候好像也已经安静了许多,也许他们也不介意听一听没有沙场,没有血腥的故事吧。
“后来,他们生下一个儿子,也姓夏……”
夏何还是认真的讲,编的很认真。
红雾中的女子没有打断他,只是伸出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白色,看的很出神,她好像没有再听夏何的故事,她好像已经云游天外,只是萦绕在她身边一直没有散开的愁云还是道出了她的心思。
“然后,他们搬到了一座叫做边娅的城市,那时还算不上是一座城市,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子,后来这个村子变成了一座大城市,叫做夏城……”
夏何说了很多,从他们相遇开始,一直到生儿育子,再到后面的做起一份皮毛商人的家业,再到后面的那个普通的荒原女人的死。
夏何认真的说,那些真真假假的故事,一个简单但是温馨的故事。
没有刻意的渲染氛围,也没有刻意的去拉长故事。
夏何只是那样简单的说着,他很清楚只有越是简单的故事才会让人信服,只有越是温情的故事才会让人感动,但是两个人的温情有时候对于另外一个不属于他们世界的人,温情和感动更像是催人快些离开的茶水,更像是送人上路的毒药。
特别是对于痴情的人而言,特别是对于痴情的女子而言。
“……那以后,曾祖父就只身跟那头羊羔一直生活在一起,把那头羊羔当做了曾祖母,一直跟那头羊羔在一起……”
也许没有那样一头小羊羔,真实的世界里或许找不到那样一头寄托老人念想的羊羔,也许夏何只是编出了一头小羊羔。
总之,那女子当了真,当了真的女子没有心思再说话。
含泪水,却是对那死去之人爱的深沉。
终于,夏何口中的故事终于结束了,以一场荒原上朴实的葬礼结束,夏何也闭上了嘴巴,等待着什么。
他想要等待的就是红雾的消散,等待的是重新见到外面的世界,见到自己的妹妹。
可是他没有等来他想要的,等来的是即将消散的红雾,还有一句轻飘飘的,若隐若现的断断续续的问话。
“那他的万年有没有说过……他最喜欢的颜色?”
这是女子最后问出的话,也许代表的是某个令她曾经分外欢喜的承诺,夏何当然不知道那个承诺,也不知道从未见过面的曾祖父会喜欢什么样的颜色。
所以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面前几乎维持不住少女身形的红雾,什么也没说,就是什么都说了。
于那女子而言,什么都没说就是什么都忘记了。
女人惨然一笑,没有人看见。
若是还能落泪,那想来泪水应当能浸满女子的眼眶,应当能染湿一身的红裳,应该能弄花满面的红妆。
可惜,她什么都没有,爱人没有,红裳没有,红妆也没有。
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