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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笔直一条路路旁留一人

……

既然是为了斩花才出现的刀,那么这把刀应该是很欢喜的,因为这里有那么多的花,所以应该有无数次那样的刀出现。

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干脆并且利落。

那柄小刀却没有欢喜的叫出声来,若是有灵性的刀知道自己派上了用场,那一定是极为欢喜的,甚至能欢喜的叫出声来。

那柄小刀裹上了那样半页的灰纸,也应该有那样的灵性。

可是握着那柄小刀的人是个沉默的少年,少年不喜欢叫出声来,更喜欢默默的斩花锄草。那是手上的活,不需要用上嘴巴。

动手的少年不仅仅是动手的时候喜欢沉默,就连平日里,没有事情的时候他也习惯了沉默,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除非有人尝试去改变他。

曾经是有人尝试做些什么,可是现在那个人已经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殷槐现在做这些事就是为了救那个躺在那里的只剩下薄薄一层泡沫的人。

可是那里还有一个小姑娘等着他去救。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现在窝在红花的一角,红裳还有脸上没有洗净的红妆,巴望着四周,在拼命想要找寻着什么。

可是她却什么也找不到,若不是殷槐,没有人能够找到现在的夏何,她即便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也找不到。

这幅模样很是可怜,可怜往往会显得很可爱。

可惜这般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却只有殷槐才能看见,他是个沉默的少年,也是个不懂风情的少年,他只顾着高高举起自己的刀,然后落下,去斩那些可爱又可怕的红花。

红花得有绿叶配才好看些,可是这无尽的红花中竟然找不到一片树叶,甚至连一点绿意都找不到,唯一带着点锈绿的鼎也早就已经沉没在红花海中,没有惊起涟漪。

红海中只见忙碌的少年,灰白衣裳,短衫麻衣,上面还沾着些红色,那是血,他自己的。

忙碌的少年在砍花,在锄草,手里的小刀不是镰刀,却比镰刀更加锋利,更加适合斩花。

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每一次高高举起,小刀总会携着些红花花瓣,破碎的,破烂的,被那柄灰蒙的小刀砍成那样。

每一次重重落下,小刀总会留下花的蕊,花的茎,还有其他的花瓣,同样的破碎和破烂,被持刀的少年砍成那样。

一片片花瓣飞起,飘落,有些落在了殷槐的身上麻衣的衣褶里,然后被衣褶再次碾压,被碾得更破碎。

到处都是破碎的花,到处都是破碎的花瓣。

那都是殷槐斩出的手笔。

那些红花没有之前那样的威势,殷槐手里的刀却变得与之前有些不一样。

所以殷槐斩一朵花花的力气不多,只是一次,花与蕊就分离,只是一次,瓣与瓣就撕裂。

很是干净利落。

之前只要斩一朵花,现在也还是只要斩一朵花,可是那是一朵隐藏在无数红花里的一朵花。

那是一朵藏着独目鳣鱼的花,除了这点,殷槐看不到任何与其他藏着魂灵花有什么区别,所以他要先找到那朵花,然后才能把他斩掉。

所以现在还是只要斩一朵花,可是斩那朵花之前,殷槐要斩无数的花,最后只剩下那样的一朵。

殷槐实在不知道那朵藏了一条鱼的花在那里,也许就是前面那朵,也许就是那边雕花上的那朵,也许那朵花还在高台下,也许那朵花生在水里。

那么多的也许,那么多的花。

殷槐找不到那朵花,就只好不找那朵花,只顾着斩花,只顾着挥刀,总会找到那朵花,然后斩下。

这是很蠢的办法,但是也是最简单的办法,还是唯一的办法。

唯一的办法往往都是最好的办法。

然后殷槐继续高高举起手臂,带着那柄灰蒙蒙的小刀一起举起,然后重重的落下手臂,带着泛着灰光的小刀一起落下。

殷槐斩了很久,斩了数不清的红花,笔直的斩过去。

不长不短,很像一条光秃秃风路,遗落在无尽沙漠里的一条光秃秃风路。

殷槐真的斩出了那样一条路。

路边有一个人,那是一个可怜又可爱的小姑娘。

终于,殷槐不再举刀,也不再落刀,而是停下了手里斩花的活,看着路旁的小姑娘。

那只提着刀的手还是紧绷着,上面有些不知是血还是花流出的汁一样的东西,顺着指缝,顺着手掌间的缝隙滴落在脚下那些花的尸体上。

这般有些凌乱的场面却看上去有些别样的风味,也许跟空气中弥漫的更加浓郁的花香有些关系,也许跟空中飘舞的那些花瓣也有些关系。

而那些这些各种各样的关系却让小怜不再害怕,收了一点担心,至少有人陪着的惊惶也会好过些。

殷槐看着他,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是看多了花,用多了力导致的,还是太过焦急导致的。

习惯动手的少年终于也有开口的时候,尽管开口的声音像极了荒野大漠里久久没有被水滋养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干裂的,断断续续的。

“你,你,也许,可以试试,叫一下他……叫一下你的,哥……哥,他听到也许,就会回来了。”

少年认真的说着这样一个更加不像办法的办法,神情却好像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当然是唯一的办法,放在那些英雄复活的桥段里,把人叫醒可能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简单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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