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一声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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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一来到一间酒肆很久了,他守着一间酒肆也很久了,不知是不是太久了的缘故,所以守一见到殷槐举刀的样子竟然有些熟悉,熟悉的就像看见了自己倒影在黄沙上的身影。
自己守住的是这方天地,那这个缄默的少年守住的是些什么?
这样的熟悉使得守一心中对眼前这个沉默少年的好感再多了几分。
为了表示他的好感,守一出剑。
举刀有时就像是举杯。
举杯是请君一饮,举刀便是请君一战,都有请君入席之意。
于是殷槐举刀,守一回以一剑。
这便是礼尚往来。
殷槐的刀是一线天,高高举起,便要重重的落下,守一是第二次见到了这把刀,似乎与之前有所不同,似乎多了些难言的意味。有些决绝的意味,有些义无反顾的意味。
殷槐只顾着挥刀,其他的一切他都不管了,不想管也来不及管,一刀下去便能劈出个碧海蓝天,一刀劈下去便能开个海角天涯。
至于劈下去的时候他是不是会死,劈下去的是好是坏,是同道中人还是歪门邪道,他都不管。
有人要折断他的刀,他就只好挥刀,把那人砍死,哪怕砍不死那个人,也要把他砍残,即便自己死了也还是要如此。
他本就属于刀,他的命自然也属于刀。
守一看着这如同疯子一般的刀法,以一剑回之。
这把剑过去也属于其他的人,他看过的一把刀。
那是一把屠刀。
屠刀属于瀚城的肉铺里的屠夫,屠夫的刀本来有些粗犷,至少不像杀人的刀一样那般精细,可是那是个不一般的屠夫,所以他的刀也是不一般的。
屠夫是瀚城唯一的屠夫,也就是最好的屠夫,唯一的往往就是最好的。
所以他的刀也是最好的刀。
瀚城里的人们都知道屠夫的刀,都知道瀚城肉铺里从来不会缺斤少两,他们还知道,肉铺的屠夫有一项堪称神奇的能力。
屠夫切肉只需一刀,便是足够斤两,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屠夫的刀是精细的刀。
精细的刀成为了剑也是精细的剑,精细的剑只需一剑便能点中敌人的弱点。
所以,守一点出了一剑。
殷槐手里的小刀便断了去路。
殷槐来势汹汹的刀戛然而止,守一的剑也就是他的葫芦却还在继续。
依旧还是一剑。
点在了殷槐的肩膀,刀落了地。
殷槐沉默,拾起刀,作势要砍。
又是精细的一剑。
刀再落了地。
这次殷槐的手臂被葫芦震得有些发麻,便是蹲下将刀捡起的动作都做不到。
守一沉默着,他还是要折断那把刀。
殷槐还是要护住那把刀,可是他手上已经没有了武器,但好在他还有一只没有受伤的手。
他赤手空拳迎上守一的剑光重重。
即便是那些踏进修行路的修行大能们也不敢以肉身迎凡人的剑,终究还是肉胎凡身,终究还是血肉之躯,修行者有通天彻地之能,却也不是无所不能。
更何况殷槐并不是个修行者,所以葫芦点到他的手臂的那一刻,也就是殷槐永远失去那条手臂的时刻。
可是这里除了殷槐除了守一还有其他的人。
小怜便是除了两人以外的第三人。
不知什么时候,小怜已经从那匹老马身上跳了下来,她本来就是从草原上长大的荒人孩子,哪里不晓得御马?
只是,她还是个小姑娘,还是可爱的那种。
可爱的小姑娘不会打架,更不会杀人,所以即便是她下了马又能做些什么?
所以,她只能等,等到她能做些什么的时候。
然后,她就看见了那把殷槐从未离手过的刀落在了地上,第一次不等她做出反应,殷槐便拾起了那把小刀。
第二次,殷槐用手臂迎上了守一的葫芦。
小怜把手伸向了那把躺在地上的小刀。
一时间,空葫芦与那把躺在黄沙中的刀之间便隔了两只手,几乎就在同时,一只马蹄子也伸到了这里。
老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傻乎乎的冲上来,它看见小怜上了,它自己忍不住也就上了。
只是它不像小怜那样蠢,它的马蹄子直接踢向了那个拿着空葫芦的人。
但是,蠢的不是小怜,却是自以为聪明的老马。
马蹄踢到了空处,那只葫芦还在落下,之间还是隔着两只肉手。
好在上天终究还是不愿看到那样可爱的小姑娘失掉一只手臂,终于还是出现了意外。
意外一直都在。
“咦,好刀。”一声落下,空葫芦上多了一只满是老茧的手,空葫芦定在了半空中,就像是之前殷槐的刀定在空中一样。
他本来就是最会这记刀法的人,他本就是瀚城最好的屠夫。
那脱胎于他手里刀法的剑是精准的,他自然也能看到精准剑法下的弱点。
而另外一只满是老茧的手落在了那把躺在黄沙中的小刀上。
那句好刀便是看着那把躺在黄沙中有些可怜的小刀说的。
喝醉的屠夫醒了,场间的所有人都看着屠夫捡起来的刀。
只是各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同。
殷槐凝重得沉默,眉间甚至闪过一丝恼意,恼意背后甚至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厌恶,可是这实在是他第一次遇见他,便不知为何生出那样浓烈得化不开的厌恶。
小怜本是有些欣喜地望向了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