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皮走后,王陵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地方我们怕是呆不长了。”
老皮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是好事,这鬼地方难道你还想呆下去?听他那意思是打算要赶我们走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接二连三的无故找事,猜想不过是因为我们知道了一些原本不该知道的事情,你说今晚上在程爷屋外偷听的那个人是谁?”
“八九不离十吧,”王陵道:“现在一切也还都是猜测,我觉得我们早点走的确也不是什么坏事,指不定哪一天出海的时候船就沉了,然后上报一个台风遇难的事故。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我们还是太年轻了,这地方有太多种办法可以置我们于死地,睡吧,睡够了一觉醒了也就没那么烦恼了。”
半夜里,忽然一声炸雷把两人都给惊醒了,接着那闪电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来,巨大的动静让他们身下的桌子都在颤抖。
“好响的雷啊!”王陵起身站到那个不足脸盆大小的窗户跟前,这道窗户是用钢筋焊死的,没有玻璃,外面的风“呼呼”往里倒灌着。不一会儿的功夫雨点就来了,这种天气在玄武岛并不罕见,此处的风雨向来就是捉摸不定的。
“继续睡吧,”老皮翻了个身把耳朵捂住道:“这地方可比我们那知青点强多了,估计诗人那铺位今晚又得漏雨了,反倒不如这地儿舒坦。”
“那倒也是,”王陵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每一次的雷暴都像是砸在了自己的心头上,那种一惊一乍的感觉久久不能挥去。这一夜他睡的不好……
天亮了,相反老皮昨晚睡得却很踏实,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因为对他来说离开只是个倒计时。或许下一站是个吃不饱的农场,又或许是冰封雪地鸟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也许他们会分开,但是起码能活着,在那个乱世的年代,活着便是有希望。
“奇怪了,”老皮推搡着那门,发现门在外面是反锁着的,“这都几点了,老邢怎么还不来放人。”
王陵躺在那桌子上翻了个身道:“着什么急啊,犯了错总得付出点代价,接着睡。”昨晚没睡好的王陵急需补觉,天亮之前那该死的雷暴终于是结束了,一大早的太阳都透过窗户晒了进来。
临近中午,老皮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再次去喊门,依旧没有动静。他嘀咕道:“有些不对劲了啊,好像我们被人遗忘了啊,以老邢的揍性怎么着外面也得派个人看着,毕竟我们可是有过逃跑前科的。再说,我们被关了一夜,李鑫他们怎么着也得来看看啊,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是有些不对劲,”王陵从窗户上趴着往外瞧,周遭安静的有些可怕,“要不把锁撬了?”
老皮早有此意,随手拿了个凳子往后推了两步朝那门上用力一砸,这种小挂锁就是用钉子固定在门板上的,哪里禁得住,“哐当”一声这两人就出来了。
回到知青点一瞧,屋内空荡荡的。
“该不是出海了吧?”“男的出海,女的总不至于的,去晒场看看。”
通常情况下,男知青负责出海,女知青负责晾晒和分拣,这几日正是紫菜的收获季,李鑫她们生产任务很是繁重,通常需要从早忙到晚,地点就在那晒场上。
大片的竹竿上还挂着新鲜的紫菜,地上的箩筐随意摆放着,偌大一片晒场竟是空空荡荡,别说知青了,就连平日里最舍不得休息的海岛妇女们都不见了身影,这有些太过反常了!
“见鬼了!”老皮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一路走过来连孩子都没见到,这岛上加起来也有几十号人,屁点大个地方还设了禁区,一夜之间竟是空了!
这个晒场的位置处于海岛的前山半山腰处,是全岛阳光最好的地段,最早的时候这里是个操练场,佛郎机人靠着悬崖修筑了一排低矮的围墙,早些年上面还架着火炮的,只不过年数久了这些个东西也都被另外安置做了废物利用了。就在两人一头雾水的时候,忽然间王陵看到了远处海面上漂浮着一大层垃圾带,这片海域离内陆是比较远的,就在这时老皮把脑袋探出围墙朝下一看,好家伙,海边的沙滩上这会儿是站满了人,一个个全都把脖子拉的老长朝前面探着,手里还在比划。
王陵和老皮都冲着山崖下喊过话,在海边的人才知道那浪和风能够把所有的一切动静都给掩埋掉,无奈二人只好一路小跑的也顺着海边而去,那么多人都聚在那里到底是干啥呢?
“你们怎么也在?”见到李鑫后,王陵的心总算是轻松了些许,几个同伴都还安然无恙,这总归是一个好消息。
“听说昨晚上胡全跟你们打了一架后也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疯,竟是出海了,结果……”李鑫把头低了下来,她知道这件事非常的匪夷所思,那一晚的确他们是全都看见过胡全的惨状,不料回来时发现人还活着,可今天……
这会儿壮子和铁匠已经开着船往回走了,从船头铁匠倒地嗷嗷大哭的模样应该可以猜得出结局是什么。下船后老邢一言不发,胡全的老娘妻儿全都一拥而上,很多人上船瞄了一眼后都是捂着脸悲痛万分的急忙闪开了,他们这些知青里头也只有老皮上去瞄了一眼,他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怎么样?”
“回去说吧,”他小声道:“胡家人都在,这里人多眼杂,怕出麻烦。”
回去之后老皮把见到的模样一描述,胡全的死装和那一晚他们所看见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