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九舞与夜澈刚刚拐进前院,就听见了从宴厅内传出的阵阵欢笑,而原本热闹的庭院内却只剩下丫鬟和小厮了。
摸了摸袖内的瓷瓶,阮九舞加快了脚步。
赶到宴厅门外时,突然,一个身着灰色麻衣,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小厮从厅内跑出来。
只见他低眉顺眼,行色匆匆,竟头也不抬地径直地向他们二人撞来。
阮九舞皱了皱眉,与夜澈默契地同时侧身。
小厮安然地从他们中间穿过,本已跑出几步远,却身影一怔,疑惑地转过头。当他看清阮九舞时,满脸的焦虑瞬间化为喜悦,兴冲冲地跑了回来。
“大小姐!”小厮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黄牙,一双鼠眼不停地在阮九舞身上打转,嘴里念念有词道,“您可算来了!”
“你在找我?”阮九舞也打量起他来。
这人的穿着与府内小厮无异,但是腰间却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刻有“林”字。这是府内高等下人才配有的腰牌,若她没猜错的话,他八成是哪座别院的主管小厮。
“回大小姐,小的确实一直在找您啊。”小厮陪着笑脸,又解释道,“我叫阿贵,是三少爷的贴身侍从。寿宴已经开始一刻钟了,三少爷见您还没来,就让小的前四处寻找。小的将前院找了个遍也没找到,正打算再去后院找呢,您就来了。”
阮九舞神色缓和了些,微微点了点头。
在这偌大林府,如此惦念她的,也只有昱清那孩子了。
“大小姐,三少爷已经给您两位留好位置了,咱们进去吧!”阿贵俯身对着宴厅做了个“请”的手势。
阮九舞袖中的小手有些紧张地攥紧,半晌,深吸一口气,抬步向前走去。
宴厅内原本气氛热闹,谈笑声不绝于耳,可当门口出现了一黑一红两道绝色身影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俩是谁啊?”
“世间竟还有此等美人!”
“这二人看起来面生得很,难道是邻城来给林老爷祝寿的?”
“林府家大业大,很有可能!”
“他们是夫妻吧?真般配啊。”
“那男子看起来器宇不凡,不过眼神却不善啊。”
座下的宾客小声地议论着,习武之人的耳力向来敏锐,这些话自然一字不差地落在了阮九舞与夜澈的耳中。
当听到“夫妻”二字时,阮九舞的面部表情虽然没有变化,呼吸却是明显加快。
“舞姐姐,你来了。”一道白色身影从容地走出来,正是一脸笑意的林昱清。
阮九舞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周,却没有发现林青云的身影。
宾客们听见他们的对话,又响起一阵哗然:
“原来她就是林家的大小姐阮九舞啊。”
“听说已经被赶出林府了,之前还去‘药炉’闹事来着呢。”
“百闻不如一见啊,比那坊间传言里描述的还好看!”
林昱清轻咳一声,宾客们立即识相地闭上嘴。
他走到门口,看着阮九舞说道:”爹有点事儿,马上就来,舞姐姐先入座吧。”
今日举办寿宴的厅堂是林府最大的宴厅,屋内共摆了六桌,男性宾客单独占了三桌,女性宾客与孩童凑在一起为三桌。
没想到男女要分开坐,阮九舞没有立刻回应林昱清,反而尴尬地看向夜澈。他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来,在这儿没有半个熟人,分开来坐的话,倒是她招待不周了。
夜澈负手而站,冰冷的视线扫视过屋内的每一个人,终于侧过头府在她耳旁,低声说道:“有事立即喊我。”
阮九舞面色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林昱清看见这一幕,强忍着胸中的无名怒火,温和地笑道:“姐姐,放心吧,夜公子如今也是我的朋友,我会招待好他的。”
“好。”她欣慰地应了一声,顺着指引来到了最靠里的女宾席,夜澈则随林昱清去了对面的男宾席。
“九舞,怎么才来?”刚一落座,身边便传来关切的声音。
说话的真是韩氏,她的神情已经没有了不久前的慌乱,如往常一般温婉端庄。
“从流云阁出来后又随处走了走。”
阮九舞在韩式身边坐下,同时用余光打量起周围。
她所在的这一桌共有八个座位,她对面还有两个空位,至于现有的人中,除了韩氏她一个也不认得。
桌上的女宾知道了她的身份后,连忙寒暄攀谈,她简单地一一回应,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熟知这些夫人们竟没有停下里的意思,无奈一下,她终于不着痕迹地拿起茶杯,终结了所有对话。
虽然生在富庶之家,她却极少出席这种场合,若不是为了爹爹,她真想马上离开这个不自在的地方。
“哎哟,我当这是谁呢,原来是我们阮大小姐!”
桌上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阮九舞低垂的双眸顿时瞳孔一缩,眼底多了一抹寒意。
她缓缓抬起头,不知何时,马氏母女已经坐在了对面的空位上,位置不偏不倚,正好一抬头就能与之对视。
马氏看起来依然雍容华贵,不过头部却用一块青蓝色的绸布蒙住,模样甚是滑稽。林轻柔则与她对视了一眼后,乖巧地唤道:“姐姐,好久不见。”
阮九舞啜了口茶,并不加以理会。
即便她们之间有再大的仇恨,也不能破坏了爹爹的寿宴,马氏怎样都可以,只要不触碰到她的底线,她都会忍。
“我跟你说话呢,你这个不懂礼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