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夏时节,昨日还烈日当空的顾安城,今日却乌云密布。
老天似乎也感受到了离别的思绪,微风中都带着一丝凄凉。
阮九舞的卧房内,悯月倚在门口,对着铜镜前的纤瘦身影摇头晃脑,不时还咂摸着嘴。
“小九九,哥哥还是觉得红色更适合你,喏,就那件,那件好看!”他边说边指了指衣柜中的朱红色罗裙,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仿佛他自己都想穿上试试。
阮九舞无奈地回望他一眼,心想以后得跟夜澈商量一下,不要总叫悯月母狐狸了,万一叫着叫着,真给叫成母的了……
她将视线移回铜镜中,望着一袭白衣的自己,满意地漾起一抹浅笑。
今日她是去拜师的,虽说张前辈和蔼亲善,但这毕竟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她的眉眼本就带着几分妖狐的娇媚,衣着上还是素淡一点比较合适。
拿起桌上的黑剑,她越过悯月向主屋走去。悯月撇撇嘴,快速闪到铜镜面前又欣赏了一遍自己的姿容,才紧跟上她的脚步。
夜澈新租置的这个宅子并不大,不一会儿,他们已经迈上主屋外的长廊。
阮九舞不禁放慢了脚步,静静地调整着杂乱的心绪。
夜澈此时应该已经在里面等待了吧,昨日他说要与自己一起会会张前辈的。
虽然她很疑惑,夜澈就算再厉害,可毕竟也是半月宫旳人,如何才能判断张前辈是否来自红岛呢?
不过,她相信他。
无奈的是,即便已经与夜澈相处一段时间了,但每一次见到他,她还是会紧张到不像自己。
更何况,明日夜澈就将离开顾安城,再相见要一个月之后了……
“小九九,怎么不进去嘛?”见她驻足门前迟迟不动,悯月不解地走上前,向主屋内望了望,随后一脸茫然地扭头说道,“里面没人呀。”
……
夜澈没在里面?
她走上前扫视了一圈空无一人的厅堂,自言自语道:“难道还没起床么……”
“看来你很想见到本宫?”一道鬼魅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
她被吓得浑身一抖,急忙转过身,顿时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气。
夜澈此时就紧站在她的对面,那张放大的俊颜使她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变得慌乱。如此近的距离,只需微微抬头,就能对上那双深邃的寒眸。
只是,她不敢多看一眼。
她必须时刻提醒自己,面前这个男人只是将自己当成合作的伙伴,并没有其他心意。她那些异样的情愫,着实不该加深了。
悯月从后面叉着腰走过来,奶声奶气地大骂道:“老家伙,你是不是故意吓唬人,走路都没声音的嘛?”
“当你的修为与本宫一样时,也会如此。”夜澈戏谑地轻笑一声,转而道,“可惜,难。”
悯月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正欲还嘴,却被一只小手拽到一旁,紧接着一道白色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我们现在就出发吗?”阮九舞平静地望着夜澈,恬淡的脸庞上已经看不出丝毫慌乱。
“嗯。”
夜澈双手背于身后,即便没有阳光照耀,墨色锦袍上的半月依旧泛起淡淡的银辉。他只需静静地站在那里,一种无言的威严便顺势而出。
身为凡人的他已经这般耀眼,若是回归天界,会是何种景象呢?阮九舞在心中暗想。
夜澈的目光亦落在阮九舞身上,念到离别在即,他的心间竟也升起一种难言的情绪。不过这股惹他烦躁的念头很快被摒弃掉,他移开视线,大步向宅院外走去。
当他们三人刚刚离开宅邸,一道淡青色的身影突然从远处疾驰而来,停在夜澈面前,恭敬地唤道:“宫主!”
看着面色紧张的青影,阮九舞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宫主,刚刚接到宫中消息,副宫主……”青影话说一半,欲言又止。
“斯雨怎么了?”夜澈眉头蹙起,言语间尽是担忧。
阮九舞心口一紧,视线不禁紧随夜澈,试想是什么人竟能让他瞬间失了颜色……
斯雨……听起来像是女子的名字。
青影继续说道:“前几日宫内发生的事情过于残忍,副宫主目睹了尸体后被吓得不轻,再加上宫内如今人心不稳,她的情绪……极不稳定。”
饶是青影已经表述得足够含蓄,但还是能听出来“斯雨”的情况很不好。
夜澈寒着脸一言不发,四周的温度骤降,空气中的凉意更深了。
沉默片刻,他冷声对阮九舞说道:“带路。”
“什么……”
愣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夜澈指的是去会见张五行。
她连忙走到前方,向剑隐阁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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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城本就是小城,就算走遍全城无非也只需几个时辰。坊间若是有什么新鲜见闻,在百姓之间的流传速度也是可见一斑。
倘若在城东头遇见了有趣的事情,等走到城西头,兴许已经成为旧闻了。
阮九舞一行人走在路上,自然成为了城内最惹眼的风景,关于他们的传闻瞬间传遍了整条街道。
由于生性恬淡,她过去很少离开林府,就算出门,也会戴上面纱。因此顾安城的百姓只听说过林家有一位绝色天姿的大小姐,却没几个人见过真容。
今日被一双双色眯眯的眼睛上下打量,她不禁有些不自在。
不过除她之外,其余几人却无异样。
夜澈与青影面无表情地跟在她身后,似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