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镇集市西边有一处高起的天然土坡,土坡上有数千株枣树,该地名“枣林岗”。
令狐无极与金牛镇集市巡检司内的差役和役卒押着一二百妇孺和老人,行走在向南的官道上。官道上有大量从北方逃来的灾民,灾民见众多妇女孩子、老年人被驱赶着,产生了物伤其类的感觉。其中有一个赤裸着上身、面无饥色的红面人道:“这些小官小吏只知道自家缺钱,根本不管咱们家是不是缺粮。”另一个穿着灰色短衣的红面人低声道:“薛大哥,低声。”
先前,在白羊镇集市巡检司为李笑上药包扎过伤口的是一位夏姓老医者,他年近六十岁,此时也在这一百多老弱妇孺之中,走了这么久,他已经到了远距离跋涉的极限。他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被两个相识之人架着两个胳膊艰难地挪步行走,三人旁边的役卒举着兵器短枪,威逼恐吓,不住口地诅骂催促。
官道向西有一条山路,山路通向枣林岗。山路一侧靠山,一侧临沟,非常狭窄,难以行走,协助夏姓老医者的两个人自身体力也到了极限,其中一人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山路上,摔了好几跤,惹得身后的役卒嗤笑谩骂。夏姓老医者气喘如牛,连一声道谢的话都说不出来。该人想着无端得此灾祸,就越来越怨毒,巡检副使造反,倒霉的却是他这个无权无势的老百姓,造反者的家眷被迎到元阳城内,他却被带到了荒山野岭,看着役卒的姿态,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丢命就在顷刻间。不自觉,他松开了手,致使夏姓老医者和另一个人摔倒,滚入了山路之下的枯水沟里。
水沟里长年落入枯树叶,比较松软,二人没有受伤。然而,持短枪的役卒见状,气急败坏,他跳入沟内,数刀就把二人杀死了。这个役卒见夏姓老者走路不便,已经忍耐很久了。其实,押送人知道被押送人的命运,而被押送人假装不知道而已。
先前因为怨毒而松手的人,见此情况,吓得尖叫一声,他疲倦的身体因为恐惧又充满了力气,他想逃跑,然而跨出第一步时就摔倒在地,被身侧的役卒补了一刀,结果了性命。
不远处的黑衣妇人见夏姓老医者被杀,大吃一惊,她头昏目眩,几乎软倒在地,身边的两名白衣女子连忙扶住她,轻声地道:“郑大姐,你没事吧。”“怎么啦?”
黑衣妇人郑大姐正是红星村的杨家媳妇,郑良良的亲姐姐,她见自己同村的村医夏老先生被杀死了,悲痛惊慌,差点摔倒。
走在夏姓老医者前面的人群很快就知道有人被杀死了,尖叫声、哭泣声开始出现,此起彼也起,众多差役和役卒按压不住,混乱开始了,逃生的本能促使妇女、孩子和老人手脚并用,都想攀爬逃离山路。
大屠杀的导火线就是这样开始的。拿武器的人不会对手无寸铁的弱者留一点情面。
令狐无极没有想到自己没有下命令,他带领的差役和役卒就已经开始了疯狂的杀戮。这些差役和役卒来自金牛镇集市巡检司,是孙图亲自挑选的体能强大、不务正业的堕落者。
郑大姐嘴唇哆嗦着,道:“快,快救他们……”
一个领头的白衣女子压着激荡冲动的心情道:“他们都是石羊镇集市巡检司的人,我们犯不着救他们。”
王姓白衣女子拉着郑大姐的左手道:“是啊,郑大姐,救他们不值得。”
张姓白衣女子扶着郑大姐的肩膀道:“他们人多。我们寡不敌众。”
领头的白衣女子又道:“他们是巡检司的官兵,又受马白羽指派,我们不能去阻止。”
郑大姐叹了一口气,脸色极其难看。她与夏老先生都是红星村的村民,一人住村东头,一人住村西头,日常交往甚多。村东杨家媳妇唯一的儿子被大狗怪抓走了,村西夏老先生的第三个儿子也被大狗怪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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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空中传来数声婉转动听的鸟叫声,接着从高空中落下来三只大鸟,三只大鸟的羽毛色彩鲜艳,非常漂亮,鸟背上有三个衣着华美绚丽的大小美人,三个美人指挥三只大鸟对令狐无极带领的差役和役卒发动了“空对地攻击”。七彩鸟高亢鸣叫着掀动双翼,拍打着握刀行凶的流氓兵痞。
没有几个兵痞能够达到聚力中期,他们太弱了,七彩鸟一翅膀就能将他们掀飞。兵痞哪里受得了七彩鸟的攻击,纷纷拥挤着逃跑。好在三个大小美人不是奢杀之人,兵痞逃走了八八九九,只有十之一二的人命丧于拥挤的踩踏之中。令狐无极见势头不妙早就祭起隐身宝衣,改变光线,隐身而逃。
见行凶的歹徒逃走了之后,走不动逃不了的老弱妇孺也就停止了逃命,毕竟山路太狭窄了,她们叫嚷声、哭喊声响成一片,毕竟哪家死了人,都是塌天的大事情。
三个美人或从鸟背上飘飞了下来,或从鸟背上跳跃了下来,逐一查看辨识老弱妇孺的面貌,对死者也仔细辨认识别。云追月轻声道:“姐姐,没有。”在空中飞行的时候,云梦月已经把“木乃伊”假扮花钟贤之事告诉了云追月。云追月有点焦急,又轻声道:“姐夫,是不是在半路就逃走了?”
云梦月摇摇头,又点点头,她不知道,但是云追月说的话有可能,她宁愿相信花钟贤已经在路上逃走了。云追月心中有些急躁,她回想着毛、温、余三位道长,以及红茶、绿茶、“木乃伊”、一个短发少年、一位白衣护卫和一位长衫学究,这几个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