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怏然,孕期又没什么口味吃东西,便昏昏沉沉睡着。
午后朱总管送来皇帝赏赐,我才懒懒起来应付。
朱庆笑呵呵道:“老奴不知贵人正在安睡,叨扰之处还望见谅。”
“贵人?”我与竹轩等同时讶异出声,那朱庆忙躬腰道:“是呢,皇上刚刚下旨,晋封您为从三品贵人,老奴这儿给您道喜呢!”
“贵人!”竹轩含了笑意,转眼向我使着眼色,我遂笑道:“有劳公公,还请公公替我谢过皇上!”
“这是自然,不过皇上说了,忙完朝务就会过来。”他依旧不解笑意,指着身后一众物什介绍到:“这是皇上命老奴送来给您的,分别是云锦两匹,蜀锦三匹,给贵人缝制衣裳用。琉璃杯一盏,冷玉流光壶一把,供贵人把玩之用。此外还有古琴一把,皇上说给贵人您消遣之用。”
我扫视内监手中之物,端出一脸喜态,欣然道:“皇上厚爱,臣妾感激不尽。还请公公代为谢过皇上。”
“这个自然。”朱庆也算个老滑头,应答自如,我对他笑笑,而后对竹轩道:“竹轩,把东西收入库房。”
“是。”竹轩带人收入东西时我又命玲风取来金叶子赠给朱庆,笑颜道:“公公,一点点心意,还请收下。”
朱庆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未必缺少这点东西,不过与他为善总不会有错。好在姐姐思虑周全,送来的贴补银钱能帮我不少,否则紧靠着那几十两的月俸只怕什么也做不了。
朱庆佯装辞道:“这叫老奴怎么好意思?”
我笑道:“公公劳苦奔波,这是应该的。何况我这点东西也算不了什么,权当请公公喝茶。”
“既如此,老奴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朱庆喜笑颜颜将金叶子收入袖中,告辞道:“贵人且先歇着,老奴这便告辞了!”
“公公事物繁忙,且请自便。”我莹莹笑道:“代月,替我送送公公。”
“是!”代月上前去送朱庆,竹轩则贴在我耳边低语道:“贵人,皇上今日的赏赐不菲,云锦、蜀锦难得,琉璃杯、冷玉流光壶也是世之罕见,那把古琴就更别提了,据说是西汉遗物,太祖皇帝得到后便赠给了孝懿皇后。”
“这么一说的确是个好东西,拿来我看看。”既是先汉遗物必然有其精彩,何况孝懿皇后是太祖皇帝挚爱,寻常之物如何会拿出手。
竹轩转瞬抱来古琴,黑褐色琴身泛着悠悠清香,琴弦铮铮,微微触及则流响泻音,果然是个好东西。
我一时技痒,信手奏起古琴。琴声流转,如瀑飞倾斜而下。听到琴声我思绪顿时飞转到从前,往事便如泉涌般涌入脑海之中。
从前铭香水榭也有一架古琴,后被我带到了揽月阁。那段时间玉郎拔剑飞舞,我转弦拨琴,相伴相亲,最是惬意。
可如今,我犹如孤雁飞旋,即便得了再好的琴也是枉然。
琴声转念生悲,偶然忆起东坡那首《卜算子》,禁不住边奏边吟:“缺月挂梳桐,漏断人初寂。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捡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竹轩不通音律,却也听出悲凉之意,只默默站在边上不说话。月上柳梢时巧儿进来,竹轩对她嘘声,轻声走近我低声道:“贵人,该用膳了,您是要在这儿用还是去东暖阁?”
我依旧沉醉于琴中,淡然道:“我不饿。”
“竹轩姑姑,你也累了,先去吧,我来陪着小姐就好。”书玉说着,竹轩也不再勉强,对我福一福身便下去了。
待竹轩、巧儿走后书玉才过来劝我:“小姐,奴婢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但事已至此,已然没了法子。小姐,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腹中胎儿着想不是?多少吃点吧!”
腹中胎儿?书玉不提我已忘了腹中还有玉郎的孩子,那是他唯一留给我的牵念。我停顿拨弦,手自然伸向小腹,一袭暖色陇上心头:孩子,是娘糊涂,竟把你忘了。不过你放心,往后娘会好好保护你的,决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更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
“书玉,扶我起来。”想到孩子我才打起精神,我已经如此,不能再让我的孩子跟着受苦。
在这深宫中没有怜悯,有的只是阴谋陷害,有的只是权谋狡诈。想要讨生路必须坚强,而保护好自己则是头一遭。
刚用完晚膳内监便报皇上驾到,我虽不愿他来,却也不得不起身迎驾。
“皇上。”我跪迎时皇帝已伸手将我搀起,说道:“你身子弱,别动不动就跪着,起来说话。”
“谢皇上隆恩。”我微笑道谢,随他牵着走向西暖阁。十月下旬云阳城已有些冷,皇帝一进暖阁便解去身上墨黛色披风。
我将披风递给竹轩,又命代月沏来好茶。皇帝坐于炕上,单手抻着额头,显然疲惫不堪的模样,对我说道:“兰儿,给朕揉揉。”
我默默绕到他身边给他小心翼翼揉着额头,不曾开口多说半个字。皇帝神色渐渐舒展,顺手将我拉到他怀中,挥挥手要朱庆等人退下,朱庆、竹轩等人于是纷纷退下。
我已不是当初不经世事的懵懂少女,皇帝接下来要做什么可以想见。
好在我早有准备,早在皇帝进来时已命玲风在那安息香中掺入落青云备好的药物,紫烟环绕,甚是好闻,皇帝不似我早有准备,没几下子便沉沉睡去。
前翻侍寝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如今目的已达,我如何再肯让他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