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茸不言不语,走过来拿着纸笔看看又搁下,瞥了我一眼道:“好了,写完了这便走吧!”
“多谢姑姑,嫔妾告辞!”我拖着疲倦的身躯向卉茸告辞,而后才挪步离开。
此时已是夜半子时,阖宫幽闭,唯有宫灯在这呼鸣的北风中若隐若现闪着几许光华。许是脚伤新愈,又或是有孕在身,这一日下来走路竟有些颠簸,竹轩因而越加细心扶将。
刚出了庆寿宫便见书玉、代月满面焦急在宫外,见了我忙上前搀扶说道:“小姐,您总算出来了,我们俩一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只是他们说什么也不让我们进去。”
“我没事。”我顺着书玉的力道披上她带来的厚披风,身上旋即暖和起来,人精神也好了不少。
代月忍不住愤愤说道:“太后娘娘也真是的,晨起之事明明是叶氏的错,她怎么倒罚起您来?”
“嘘!”不等代月把话说完我已对她嘘声要她住嘴,“别胡说八道,太后娘娘自然有她的道理。”我喝完又对她俯首贴耳低语道:“今日之事蹊跷,小心隔墙有耳。”
“是。”代月慎重点点头,我们一行便这么寂寂走在空荡的宫巷内,看似平静如水,心里却怀着沉重的心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会客气,想着清晨问安之事我心思越加沉重。
如今六宫均知晓我有身孕,那一推之下我若不是倒在人的身上便是直接摔在地上,那么我的孩子将会多么危险!
孩子!我诧然想到,原来已经有人在打我孩子的主意,这就怪不得我了,一旦被我查出今日是谁推得我,我必不会轻易放过她。
“咦!”我还在沉思时猛的听见竹轩的呼痛声传来,转头去看才发现她已跌倒在地上,而代月也已过去扶她。我眉头一拧,忙问道:“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许是一时心神不宁给这路上的石子给绊了吧。”竹轩站都有些站不稳,可见这一跤摔得不轻。我因而俯身下去掀开她裙底查看,竹轩忙的后退恐慌道:“不过是摔了一跤,婕妤别担心。”
“都出血了,还说是小事?”我嗔怪止了她的动作,迎着昏弱的光华细细看去,忙道:“都这副样子了还不许我看!代月,赶紧去趟太医院把落青云找来,书玉,好好扶着,切莫再磕着碰着。”
竹轩强掩了一脸痛苦,颇为不好意思说道:“婕妤,这个时辰还是不要麻烦落太医的好,奴婢卑贱之躯,回去把血擦擦就会没事的。”
“什么卑贱不卑贱的,在我眼里你和书玉、代月、玲风都一样,你们都是我身边最亲的人,哪里卑贱?竹轩,记着,往后不可以妄自菲薄。”
她神色颇为复杂,一时泪水汩汩流下:“婕妤,对不起,奴婢给您添麻烦了。”我摇手堵了她的话:“别再说这个了,等一会儿落青云会过来要他好好给你瞧瞧。”
“哎!”她低低应了一声,点头说道谢谢,眼中仍是莹莹闪闪的珠玉儿。
我们且走且歇一路往永泉宫走去,不过须臾代月已领了落青云前来,玲风亦跟在其中。
“怎么这么快?”我问了一声,玲风立即作答:“奴婢原想着小姐有孕在身,在庆寿宫抄了一天的佛经定是累了,故而早早的把落太医寻了来,好给您把把脉,谁晓得……”玲风说着移目去看了看竹轩的伤势,一脸忧愁道:“怎么摔成这样?”
“别多说了,落青云,烦你给竹轩仔细瞧瞧。”这风口上,又是冷风嗖嗖的大冬天,平白站着都是寒颤连连,更别提竹轩腿上有伤。
落青云微微颔首,稍稍一看便道:“姑姑只是些皮外伤,这里光线太弱,不好细看,还是先行回宫吧。”
“既如此,书玉,那就赶紧扶竹轩姑姑回吧。”不等我开口玲风已先行出声。她比书玉、代月年长几岁,在书玉、代月前说起话来也有点姐姐的味道,二人听着点头应和,竹轩却放不下我,仰头说道:“我还行,婕妤今日个却是不舒服,你们照看婕妤要紧。”
“我没那么娇气,你放心去吧,有玲风、代月跟着就好。”我对她宽慰道,又吩咐书玉和落青云快点,那血都湿了衣衫,可不是好玩的。
玲风也道:“没错,小姐这儿有我们,竹轩,你快去吧。”
竹轩仍是不好意思,直到被书玉架走才算完。见她走远了我才问玲风:“你这丫头又搞什么鬼?急着把竹轩支走作什么?她的腿不会是你做的手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