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小心。”
“知道了。”我对他扬扬手,而后随着洛王哥哥往兰家去。
多年不见,我虽还认得出他,却已经没有了儿时那份亲密。待走远后我连忙松开了拽着他的手,他许是不适应,刚要伸手过来牵我,我便嘻嘻一笑巧妙避了过去。
他脸色一窘,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自嘲笑道:“妹妹当真是要与我生疏了?”
“哪有?哥哥说笑了。”我依旧端着嘻嘻笑脸,似是天真无邪的模样。
洛王却涩然一笑,转眉看着我:“是吗?那么就是在妹妹心中,我远远比不上太子了,是吗?”
“洛王哥哥说的哪里话?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么随便了不是吗?”
我反声问他,他却对我深味一笑,“是吗?你和太子也是如此?为何刚刚太子抚摸妹妹你的头发都不躲避?”
“我……”我被他堵得哑然无声,一脸窘迫。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反正从小到大我早就习惯了,习惯了什么都低他一等,习惯了什么都不如他!我只是恨,恨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上来?既然不疼我,既然不喜欢我,既然讨厌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洛王哥哥已由最初的涩然转为愤怒,虽蒙着夜色,我仍能感受到他周身升腾的怨气。我略微低首,见他双手已紧握成拳,捏的咯咯作响,似要揍人一般。
“哥哥,对不起!妡儿无意伤你,只是、只是……一别多年,哥哥并未像太子哥哥那样时常去看妡儿,今日重逢,难免有些不习惯,哥哥不要在意。”
我收起所有谨慎,伸出小手去牵他的手,左右摇摇乞怜他不要生气,“哥哥,你也知道的,太子哥哥和我大哥从小一块儿玩、一块长大,大哥那么疼我,他这一走太子哥哥便把这分责任揽在了自己头上,你明白吗?”
他心中苦楚我何尝不明白?
同为嫡出,与太子哥哥却是天差地别的待遇。打从一出生,太子哥哥就是众星捧月、万众瞩目,而他呢?皇上不喜,皇后不疼,若非他自己争气,用真刀真枪在沙场上拼出一条大道,这天下哪里还有什么洛王爷?
“哥哥,你别生气了,妡儿跟你道歉,好不好?”我素来不喜向人低头,对他却是不同,因为我很珍惜昔年相伴的情分。
渐而,他拳头松开,怒气蓬勃的俊颜渐渐舒展,寻来一抹温润之色,微微勾起双唇,一手反将我的手握进手中,一手抬起替我捋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对我低声细语道:“我只是和我自己生气,永远也不会生你的气。”
几个随从见他这样,纷纷别过脸去,我亦觉得这样子太过亲密,浑身有些不自在,想要推开他却又怕他吃味,便皎然一笑,甩头拉着他继续前行。
一路上我们聊了许多,比如说他这些年在佑城如何上阵杀敌,如何百战求生,比如说西北边陲风土人情,比如说拓塔族如何骁勇善战……似乎,这几年他所经历的已不能用离奇来形容,于我而言,那就是在世传奇。
悠悠地,我们终于回到了兰府。原以为夜深人静,爹爹他们应该已经安歇,谁料刚一进门,官家便告知爹爹正在书房等我。
我心中咯噔一声,遭了,爹爹既已知我不在府里,定能猜到我会去太子哥哥那儿,这一回,有我好果子吃了。
见我神色不对,洛王哥哥没多说话,伸出长腿便往府门里迈,还道:“许久没有拜见舅舅,赶巧今日来了,我与妡儿一同去见见正好。”
“洛王哥哥,使不得!你、你还是先回去吧!”
我连赶着要将他退出去,却又不能将话挑明,不然按照他的性格,又该妄自菲薄,认为是我们故意疏远他了。只可惜我根本拦不住他,说话间,他已经自行迈进了府里,这兰府他并不陌生,昔年在京时时常过来,因而熟络的拉着我往爹爹书房去了。
槽糕!
我心沉了下去,这一回不但没有好果子吃,爹爹他只怕不把我关起来不会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