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想要收招不易,她却收放自如,想收便收。
映雪这会儿也已经收势站定,见我瞅她使了个眼色,便勉强着在我身侧跪下,向皇后叩头道:“奴婢失礼,请皇后娘娘责罚!”
“姑姑,是妡儿莽撞,不关映雪的事。”我为映雪争辩一句,就怕皇后一怒之下拿映雪开刀。
皇后未着急作声,而是不露神情地向轻鸢问道:“轻鸢,怎么回事?”
我心中开始打鼓!
这下麻烦大了!
我刚才那番话骗骗皇后还行,轻鸢功夫如此卓越,如何骗的过?
她定是发现了我偷听才出手,但这话要是说出来,皇后她还会顾念血脉亲情吗?
轻鸢转首,看了看我,又瞟了映雪一眼,冷毅的脸上没有半分色彩,而后对皇后拱手而答:“回禀皇后娘娘,奴婢不知兰妃是来看您,见她无人引领就往殿内走,这才出手。”
无人引领!
我霎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向轻鸢感激地投去一个目光。
轻鸢未予理会,说完便退到了皇后身后,挺直脊梁骨,俨然成了一道雕塑。
皇后面色也稍有和缓,不悦地瞪了映雪一眼,再命我等起身,冷冷道:“今儿且就罢了,再有下次,敢随意在我宫中动手动脚,决不轻饶!”
“谢姑姑!”我领着竹轩、映雪二人叩首谢恩,心中却起了波澜。
这位皇后,还真不好惹。
尽管她是我亲姑姑,从此往后少不得要多多提防一点。
“你难得过来,即来了,且随我进来陪我手谈一局。”
她脸上端着的是不可跨越的等级、森严,说完旋即转身,朝内殿去了。
我亦未作停留,起身跟随她的步子前进。
到内殿时她已然坐下,正在棋坪前等着我。
“坐吧。”她指了指跟前的位置。
棋坪就在眼前,座子也已被她摆好,我不多言,福身一笑就往前去。
其时枕夏奉了茶水过来,我也已经入座。
她边落子边道“今儿为何过来?不是要陪着惠妃吗?”
“皇上在呢,无需我陪。”
“这不同,以你和她的交情以及你的聪明你该清楚,你陪比皇上陪要好得多。”
“姑姑说笑了,我如何可比皇上?”我面色不改,从容落下一子,“姑姑,我与惠妃关系虽还过得去,但并没有你所想得那般,您说,是吗?”
不是我非要与玲珑撇清关系,实在是这位皇后太疑心。
她既然动了要动玲珑的心思,少不得要对我多设防阻。
想来这番话也是在试探我吧?
我怎么可能被她绕进去?故而才这么一说。
皇后微勾,短暂的阴笑一声,似是不经意的瞥了我一眼,又捻起一枚棋子慎然落下,缓缓说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本宫如何知晓?妡儿,不过姑姑可有句话要告诫你,惠妃身世不干净,你可别和她走得太近了,没得自找麻烦。”
“姑姑放心,妡儿知道分寸。”我口诺心违的回她一句。
哼,自找麻烦,玲珑对我可比你这亲姑姑强了数倍,不仅尽心尽力护着我的远儿,还教我为人处世之道,我与她生分,难道要和你亲近嘛?
“这就好。”说完她不再多言,一门心思扑在棋局之上。
我当然也不会无事找事和她攀谈,今儿来,不过是闲得无聊,到这儿转转罢了。
我们这一下下了近一个时辰。
期间谁也没有多言,各自专心对弈,仿若两个决战的奕林高手,心无旁骛,眼前棋局就是一切。
她毕竟是爱棋之人,在棋道上胜我一筹,僵持之下,最终还是她显了胜局,我便道:“这一局我败了。”
“是你年轻,假以时日未必会败。”
“是吗?也许吧,但我并不热衷于此,是胜是败都不过是消遣之用,何必计较?”
“你这话错了,棋局如人生,各种奥妙互相联通,岂可只当消遣?”
棋如人生?
她还真是痴迷呀!
我不置肯否,转移话题道:“听说洛王哥哥又立战功,在边塞截获不明斥候百余骑,这是真的吗?”
提及洛王哥哥,皇后立即变了脸色,沉声道:“他的事你最好少问,还嫌吃得苦不多吗?”
我悻悻然没有回话,却听她再又说道:“你如今已是皇妃,又生有皇子,从前那些称呼要记得改过来,无论是清扬还是清予,都不要再叫哥哥!”
“姑姑这是怕我……”
“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一个锐利急切的太监声打断了我后面的话,皇后却未见波澜,依旧闲淡落子,但听那太监急切上前奏报:“启禀皇后娘娘,司苑的人在华清园中挖出了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