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哥的老家不是有点冷,而是非常非常冷,高山上已经看得见厚重的一层白雪,茂密的松树挂满冰针,零下十几度的气温虽不至于让刚撒来的尿瞬间变成冰柱,但还是让人有种锥刺骨的痛,所以在屋檐下早早的就点上了几盆碳火取暖,几个满脸脏得像花猫的毛孩子正在围着篝火翻烤满是冻疮的手指,十里八村赶来的几名青壮男子正在降伏一头五百来斤的公猪。常听人说:“沒吃过猪肉,还沒见过猪跑吗?”那次,我真的是有幸第一次见到一头活猪在满院子里嗷嗷的乱窜,几乎是所向霹雳,所到之处无不鸡飞狗跳,所幸最后还是被那几名壯士生生擒获,五花大绑在案板上。冬哥的老父亲在当地虽然算不上是有头有脸的杀猪匠,但也是颇有经验的刽子手,农忙时帮人收割麦子,闲暇时帮人杀鸡宰鸭,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是常有的事,久而久之免不了就练就一套好刀法,当然杀猪这种小事也不在话下,对着猪屁股一阵乱捅那只是练练手,在脖子处开个口子放放血那才是主流的做法。
杀猪讲究的是分工合作,按猪的按猪,接血的接血,刮毛的刮毛,沒事做就一边看着,就比如我们就是一群看客,除了拿着手机从各个角度拍拍照发朋友圈刷刷存在感以外就帮不了什么鸟忙,我讨厌那样的自己,但主流如此。其实我并不想看那种把刀子从脖子处直接捅进心脏的场面,太血腥的话晚上会做恶梦,但是沒办法,冬哥家身处的地方就是一块沒有yf的世外桃源,2g信号也是时有时无,甚至连冲电插座都是统一的三孔,为了省电,连推箱子那种单机游戏都不敢多玩两局,更别提要一口气看完当下正火热连载每日两更的葫芦娃了,所以观赏杀猪就成了一项只有答案a的单选题。
在冬哥老家所在的农村,一直保持着一个比较良好的习俗,不管是白天或是夜晚,家家户户从来都沒有关闭大门的习惯,不是那里的人生来就不爱关门,而是他们的大门几乎都被卸下来当成了杀猪的案板,所以就无门可关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是时候该把我们的业务重心往农村周边拓展了】在这个时候蛋蛋发挥的作用就可想而知不是一般的重要了,养一个蛋蛋就等于是多了一扇防盗门这种还算合理的逻辑不知不觉就在当地形成了一种共识,于是乎蛋蛋在七年的生命历程中多了无数个和它规格、体型、毛色略有差异的好基友,它们走门访友,相处得很融洽?谁知道呢?或许它们曾经狗咬狗吵过嘴、干过架,或许它们中还有很大一部份身上带着“蛋蛋”和“小花”的基因,但这些因素依然不会影响它们在一个狗槽里享用美食。
杀猪那天,蛋蛋一如即往的耿直,它邀来了隔壁的邻居“小花”,小花是蛋蛋未过门但是有过真感情的狗妻,也可以说成是在发情期里被蛋蛋多次强迫的美狗,谁管它呢!反正在狗的世界就是那么随变,即不会因为惹事生非被抓起来关禁闭,又不用担心犯罪证据确凿被关进牢房里限制狗身自由,总之蛋蛋就是那么的随着性子。小花也不像一般的姑娘那么矜持,总是很爽快的应约,只要是捞得到好处,让蛋蛋占占便宜也无所谓啦!小花就那样大摇大摆的来了,与蛋蛋肩并着肩,毫不客气,就像是自己的地盘一样。
众志诚诚下,奔于顽抗的猪终于被大卸八块,身体部分被吊起来栓在屋檐下一根横梁上,粪便顺着被捅穿的大肠流了满地,猪头被随意扔在地上,脖子处还有一滩快要凝固的血浆,对于蛋蛋来说那滩血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但这次蛋蛋没有舔到太多鲜血,大男子主义害苦了它,邻居小花成了获利最大的赢家。噢!不知不觉又址到狗身上去了。
前面我有提到过冬哥的厨艺不是一般的棒,那好吧!我现在反悔了,有其子必先有其父,冬哥的老父亲才是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在当地还有另外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谁家杀年猪都要请乡里乡亲吃上一顿习流水席,所以十里八村的不管是男女老少、阿猫阿狗,只要是有鼻子有眼的都会不请自来,那少不了要摆个一二十桌。据说人气就是灵气,图个来年猪仔才得又大又肥。这他娘的谁定的破规矩,照这么个吃法吃下去不就只剩猪骨头了吗?没办法,谁让这是传承了近千年的陋习呢!虽然心里在滴血,那也得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吞。
没错,冬哥的老父亲烧得一手好菜,简易的砖头就能在空地上立起五六口大铁锅,就算一个人操作也可以游刃有余。流水席从中午12点开始,直到下午3点才逐渐散去,没有人是饿着离开的,包括蛋蛋的狗妻小花,小花捞足了油水,临走时还打了包。其实它没办法打包,只是叼着一根骨头跑了,谁知道它要把骨头送给哪个情人,或许只是带回家给小小花,总之,谁关心呢!我关心的只是蛋蛋并没有在小花身上占到什么便宜,蛋蛋一个狗独自在路边的角落吐着舌头,失落的望着小花临走时在路边撒的一泡尿发呆,它有想过要挽留小花,但狗总归是要走的,它来自哪里,就该回到哪里去,不带走一片色彩,只留下一缕思念。三天后,是我们返程的日子,大包小包全是包,一个个像土匪一样带走了仅剩不多的土猪肉,能留给冬哥父母的就真的只剩下半个猪头和我们看不起的内脏了。下山的路由蛋蛋开道,一直把我们送到了山脚都不愿意离开,那种情况下真的有一种要带着蛋蛋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