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
突然被一发射向这边然后被掩体的墙角弹开的子弹吓到,约纳斯的身子顿时僵硬住了,口中也不受控制地发出了十分丢人的声音。看到这名特工如此不争气的样子,就在刚才在车上与他同行的那名中士直接抓住他的衣领:“振作一点,特工先生!我们现在有着绝对的优势,不要害怕,向对面开枪,开枪!那边只有一群懦弱的……”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中士阁下!”经历过一瞬间的僵直之后,约纳斯的腿已经完全软掉了。哆哆嗦嗦地躲在这个掩体后面,他拼命摇着头,“我做不到……我不想死,我也不想杀人!求你了中士阁下,让我,让我回去吧!”
“现在放你出去和让你去送死没什么区别!”很显然,在战场上进行这样的对话,哪怕对面再弱也会被引起注意。发现这里已经被集火之后,中士对不远处的战友打了一个手势,然后把约纳斯扔到地上,“听我说,现在你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捡起你的枪,然后向那边射击!”
“不要逼我,中士阁下!我真的不想杀人!”立刻往后缩了缩,约纳斯的表现一如既往,“啊,上帝啊,我们都会下地狱的,都会下地狱的……”
“没错,特工先生,我们都会下地狱,哪怕你现在什么都不做也一样!”绞尽脑汁试图劝服约纳斯,中士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既然如此,在下地狱之前,请你为了自己肩上的职责做出一丝贡献!该死的……a组,向左……”
突然,中士的声音中断了。
约纳斯一开始没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他整个人是处在抱着头缩成一团的情况下。不过很快,他就从手上的湿润感中察觉到了异常。没错,手上溅上了什么东西,略微有些粘稠。将抱着脑袋的手慢慢松开,约纳斯看到,手背上沾满的是温热的红色液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约纳斯几乎要疯了。现在,除了面对着已经倒在地面上的中士的尸体发出不成样子的惨叫,他什么事情都办不到。而这怪异的声音显然引起了敌人们的注意,子弹更加汹涌地打在他前面不知材料的掩体上,发出奇怪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耳机里,中士战友的叫嚷声与训斥声此起彼伏,可约纳斯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声音:“捡起你的枪,然后向那边打!”
这似乎是脑袋已经被穿了一个洞,在呼呼向外流血的中士说过的话。不,这或许是他正在说的话。没错,他正在对自己这么说,那个被穿了洞的脑袋下方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声音却分外流畅:“捡起你的枪,然后向那边射击!”
这是幻觉吗?约纳斯不知道。他的颤抖和惨叫声似乎停了下来,而伴随着这种现象的出现,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约纳斯的世界静悄悄的,所剩下的只有一个声音,那是很典型的美国西海岸的发声腔调:“捡起你的枪,然后向那边射击!”
“啊啊……我知道了……”恍惚间,约纳斯的喉咙里吐出这种依然不像人类发出的声音,“捡起我的枪,然后向那边射击……”
捡起我的枪。这件事情很容易,只要站起来——不,要猫着腰才行,否则那个射杀了中士的敌人肯定也能射杀自己——猫着腰把枪握在手里就好。心里的一切虽然依旧模糊,但约纳斯却感觉到了清楚而明确的行动指令。他的动作十分专业,无论是捡枪、握枪还是紧靠掩体,专业得甚至不像话,完全看不出像是一个第一次上战场之前从没有杀过人甚至从没有接受过任何军事训练的外行。
是中士在死之后依附到了我的身上吗?或者,现在控制自己身体的是一名恶魔?又或者……现在,约纳斯这个人本身,已经成为了一名恶魔?
约纳斯在心中对自己质问着。但这并没有什么作用,躲在掩体后猫着腰的那具躯体依旧准确无误地执行着动作。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是射击,射击很简单,只需要扣动扳机就好,关键在于要如何通过扣动扳机让子弹完成自己有效杀敌的任务。首先要索敌……
不知何时背景已经变成电子瞄准镜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脑袋,红色的方框标识显示着他属于敌人。移动自己的胳膊,约纳斯将手指搭在扳机上。射击的时候需要稳定,身体上的稳定和心理上的稳定。约纳斯或许有些胆小,但他是一名探险家,一名从五岁开始就和父亲征服各种险境的知名探险家。在需要沉着与冷静的时候,他的身体会自然而然地告诉他怎么做。
然后,他开了枪。
肩膀上有略微微小的震动,这和以前冒险时用来防身的老式**感觉并不一样。约纳斯看到瞄准镜中的脑袋消失了,耳机里仍旧嘈杂,可他听到了那个战友向自己汇报敌人已经被击毙的声音。他的心中涌出了一种空虚的实感:啊,原来夺取别人生命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啊。
他忽然回忆起了一封遗书,那是自己爷爷的好友,著名电子工程师马伦·欧文所留,因为自己的爷爷是事件当事人,所以他在小时候阅读了上面所写的一切。爷爷同样是在日本死去的,当时他,帕特里克·德克的目的是来此寻找幻想乡,他们两个人找到了一件偏僻的神社,以及居住在神社中因为新生命的诞生而喜气洋洋的一家人,可这都被追随着马伦的恐怖组织所粉碎了。就算当时约纳斯还小,他依然能够感受到在描述自己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