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茶被送上来,侍女瞧了瞧主人,她年不过十二三岁,被买来,作为侍女,照顾尊贵的客人,此刻装着胆子多停留了一秒。
正是这一秒,她放下茶杯,茶香腾起,与梅花交融在一起,香气迷人的时候,夏侯婧开口了。
她自诩话唠,却不愿在外人面前多说一句,这二人自是外人,但同一个世界而来,此刻相遇,也不会见外。
花开花落需有时。
“就像这位小妹妹一样,在我们的时代,怎么也是受追捧的对象,是少男们的脸红的对象,收到的情书恐怕一两个抽屉都放不下,只能便宜垃圾桶。”
“时代有时代的局限性,真因为局限性,很多东西都在黑暗中隐藏,在此刻生根,未来发芽。所谓的因果,正是从此刻开始。”
顾箐道:“因果,有因便有果,说白了还不是人生的一部分,遇到了才会知道什么因,什么果。”
荀肆张张嘴,欲言又止,看着颤巍巍,不知进退的小姑娘,苦笑一声,她不知道未来该如何,想说她们说的都是错的,文不对题,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干脆闭上嘴,做一个听众。
“因果并非谬论,也不算至理名言,与其恐惧未来,我更想把现在做好,一点点改变现在。”
顾箐没由来的不忿:“你是世家子,在雒阳城可曾看到衣衫褴褛之人,可曾见到所谓流民?可曾看到他们对太平道这足以改变世界的东西正眼?可曾看到他们真的把庶民当人?”
一连三个问题并没有难倒夏侯婧,她算半个统治阶级,世家的一员,对她的质问一笑而过,不紧不慢的回答:“你真当我们跟大多数人一样?世界本身就不是平等的,东汉末年,一个阶级跟另一个阶级的跨度需要一百年才能度过。一代人能够造就一个豪族,两代人一个大族,足够的人入朝为官,祖孙三代姑且是世族。出生不是谁都能够决定的。但庶民出生的,富甲一方多,入朝为官的人不多,究其原因还是身份,能力限制住了自己。这固然有历史的局限性,社会的原因,更多的则是自身。况且,二八效应。如果八占据了八,这个世界就真的固话,没有一点能够改变的。每个人差不多都一样,这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大汉有六千万人,若都是官吏,这大汉还有必要存在?”
顾箐一时语塞,她的都没有错,很多东西不是一蹶而就的,数量更多的人想要取代上一阶层,除了自身的努力,便是用暴力。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除了用暴力,还能用什么改变自己。
“固化某种情况下才是所有人需要的。稳定,这一词汇在大一统的时候出现的最多,每每盛世都出现在这个时代,人心思定,死了太多人之后,活着的人对战争的厌恶,对安静的渴望达到顶点。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次换血。单纯的可怜并没有什么卵用。现实如此,活着不容易,死也不容易。我想了很久,发现能改变这一切的最好方式是限定,加快速度,避免更多的损伤。”
“夏侯小姐你的话我不敢苟同,不只有暴力才能改变这一切,不过你们夏侯家也只能靠着曹家崛起,乱世,说不准曹操曹老板能够改写命运。”
“命运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管。我只在乎现在。眼前即将发生的事,如何缩短黄巾之乱的时间,阻止皇甫嵩。如果可以的话,我愿出金百两,请顾小姐杀了皇甫义真。”
荀肆瞪大眼睛,全然想不到这人敢在这里说这般说,杀那左中郎将皇甫嵩,关西贵族。
“可也不可。”
顾箐诧异之后说的话棱模两可,让荀肆摸不着头脑,她年纪稍小,不知者可也不可,究竟是何意。
夏侯婧不再多言,端起茶,大气的干到,将茶杯放在桌上,一边伸懒腰,一边道:“我饿了。”
顾箐回过神,轻笑道:“走吧,我给二位小姐姐准备了好吃的。好在这个世界有些东西还是有的,只是弄出来太麻烦。”
气氛变得融洽,这样的争吵往往不会影响当事人的关系,大抵只有旁观者惴惴不安,不知她们手拉着手有几分真,几分假,快侍女一步,偷窥着她们。
程亮夏侯惇曹仁顾雍等待已久,等待的时间里,自然无法谈及她们,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这个时代也不会公然谈论这些。
自然而然的,他们提到了战争,就着蛾贼,黄巾这一称呼的争论开始,一碗碗酒喝下,嗓门不自觉的大了几分,想要用声音压服对方。
若是有用,顾箐也不会皱着眉头,看着衣冠还算楚楚的老哥脸红脖子粗,在哪里争论汝南黄巾强弱,是否是靠着突袭取胜。
繁阳陷落的消息伴着冀州重镇邺县失守的实力传下,突袭二字被用的最广,被有所准备的黄巾贼第一时间突破城门,数不尽的黄巾贼开始在城池当中肆虐,厮杀,压倒数量不及十一的官军,继而胜利。
此刻夏侯惇没了刚才的稳重,大声道:“豫州黄巾数量不少,在汝南先后击破太守赵谦,一次可以说是突袭而胜,可以原谅,在宜碌被击败的时候,距离陈国不远。那太守,敢言无罪?”
幸好这里同样静谧,四个人吃吃喝喝,吵吵嚷嚷,也无人关注,只在乎眼前的一摊子,对友人透露众所周知的局势。
前线的消息真假莫变,夏侯婧忽的想到了那天被抓住的人,他似乎身份不低,或许同自己一样。
众所周知的,不出意外,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