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oo回寂寞沙洲冷
叶开抬头望他,见他根本没有看棋盘,眼睛望着手中的茶杯,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他长叹一声,道:“你根本没有心思下棋,我看还是算了吧。”
龙靖似乎没有听见,叶开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推,道:“不下了。”
“怎么了?”龙靖猛然一惊,望着他。
“怎么了?”叶开瞪着道:“应该问你,你在想棋吗?”
“抱歉!”龙靖微微变色,轻叹一声道:“这局算我输了,我们重新再来。”
“算了,”叶开也轻叹一声,摇摇头道:“你心里面想什么难道我不知道,我还是走吧。”说着,站起身来想走。
“叶兄,”龙靖忙道:“再坐一会儿吧。”
叶开望了望他,没有说话,默默地坐下来。
龙靖垂下头,轻声道:“我知道她是一个清雅脱俗、不可多得的好女孩;我也知道有很多年轻人喜欢她;我更知道她心里只爱我,可是,我……我好担心。”
叶开看着他,心道:有很多人爱她,你担心,那么,有那么多女孩子爱你呢?在那繁花丛中、温柔乡里,你会不会忘记她呢?
“叶兄,”龙靖抬起头来望着他:“你是不是认为我不应该这样?”
“是,”叶开立即道:“你既然相信她,就应该深信不疑,也应该相信你自己,”他深深地望着他:“你应该相信自己,她心里只有你,没有别人!不论别的人怎样做,都占据不了她的心。”
龙靖胸中一热,哑声道:“叶兄,多谢你这些话。”
叶开笑了笑:“这些话都在你心里,你自己不肯说出来而已。”
龙靖道:“有友如此,小弟今生无怨。”
二人都笑了。
龙靖道:“再下一局?”
“好,”叶开笑道:“不过,你得让我先走。”
带着一颗狂乱、燥热的心,康乐慢慢地走在大街上,五月的夜,带着一缕缕凉意的微风吹在脸上,仍然吹不冷他燥热的心灵,他眼前尽是冰霜的一袭白衣飘飘的身影,如仙如幻。
此时三更已过,街上寂静无人,他完全能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狂乱不止的心跳和缓慢而无力的脚步声。
他机械地跨着脚步,并没有看路,也没有想要去哪里,只是下意识地走着,心中恍恍惚惚地、重复地响起她的话语:“康大哥,我知道你的心很苦!很苦!……可是,你不要再幻想十年、二十年,甚至四十年、五十年以后我的心会改变,不会的,今生今世,我都不会改变对他的感情,因此,你等一辈子也没有用!你等一辈子也没有用!你等一辈子也没有用!……”
他蹙紧眉头,一时间,只觉得愁肠百结,而不知身之所在!
他茫然地、孤独地走着,心中一阵一阵发痛,在心底,一直有那么一根细细的线,在不停地抽动着他的心脏,更难过的是他无论怎样走,都觉得在他周围有一种难言的冷涩和沉寂包围着他、跟随着他,挥之不去、摆脱不掉。
忽然间,长街的一条横巷转出一个人来,边走边敲着更鼓,四更了!
更夫走过来,奇怪地望着他问:“年轻人,你怎么啦?为什么不回家?”
他抬头望去,那是一个好老好老的老更夫,满脸的皱纹带着疑惑和不解,又问:“你病了吗?住在哪里?”
康乐呼了一口气,淡淡地笑了笑,道:“老大爷,谢谢你,我没有病,我很好,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住在城南古南大街的虹桥客栈,我这就回去了。”说着要走。
“错了,年轻人,”老更夫摇摇头,用手一指:“古南大街在这边。”
“多谢老大爷!”康乐一笑,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老更夫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自言自语地道:“唉!年纪轻轻的,自愁自苦,又不知道是看上哪个女孩子了,这种事老汉看得多了。”
康乐回到虹桥客栈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所有的房间都关着门闭着窗漆黑一片,他没有敲门,轻悄的纵身从围墙上飞过,落在院子里,再放轻脚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走过一扇门后,他听到那扇门轻轻地吱呀一声开了,不由回头一看,一个娇怯怯的少女正轻轻跨出门来,站定了,用那对又大又亮又黑的眼睛注视他,她的长发飘背,奶白色的衣裙在黑暗中翩然飘扬,带着几分飘逸和轻灵,象极了古代的仕女图。
他怔怔地望着她,心里有些明白,又有些糊里糊涂的,不知该说什么。
她的眼睛闪了闪,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康大哥,你回来了!”
“唔。”他轻轻应着,心里更糊涂了,望着她闪亮的眼睛,他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冰霜曾说过的一句话:“……她是一个很美很富感情很难得的女孩,你不应该不在乎她。”他微蹙了眉,不动也不说话,心中却很很的一痛,他应该在乎她吗?不!
她的脸在黑暗中微微变了变,但她仍压制住自己的心情,轻轻说道:“你大概很累了,快点去休息吧。”
“嗯。”他再应了一声,仓促地转过身,象逃避什么似的飞快地走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眉尖微蹙,眼里闪动着泪光,咬咬唇,忍住泪,不让自己哭出来。然后,她轻轻地退回房里,关上门,又忍不住扑在门上,无声地哭泣。床上的辛宁翻了一个身,口中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什么。
她抬起头来,擦了擦泪,走到床边,却根本没有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