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啸月不辞而别,李景贤自知无法助他,便寄希望于被贬谪汴京的李氏兄妹。然而,李氏兄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唐王染上了阴郁之症,却执意不肯惊动太医,只得请来江湖郎中问诊。故而,三兄妹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侯府之中,李煜闭着双目躺在榻前。三年来,李煜须发皆白,仿佛日子过了三十年一般,尽显老态。李仲宣和李仲仪坐在床边,李仲寓将郎中送出府去。一边走着,李仲寓一边问道:“先生,家父这病到底还能不能好?”那郎中并不讳言,摇摇头道:“令尊贵为侯爵,理应请奏皇帝陛下派来太医医治。令尊病不在身,而在于心,心病仍需心药来医。我的医术实在有限,真是怕耽误了令尊的治疗啊!”
李仲寓道:“先生,何谓之心药啊?”郎中道:“侯爵大人的诗词广为传唱,尤其是那句‘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足见得侯爵大人心中愤懑难消,思念故土之情。若要救下令尊之性命,唯有返回故土,方有转机。”
“返回故土?”李仲寓叹口气道,“先生,说来容易,做起来难。想那宋帝,他怎肯放我们回归故土?从唐王降至侯爵,就已表明宋帝之决心,下一步恐怕就是要灭门啦!”郎中摇摇头道:“皇帝陛下虽然生性猜忌,但只要于他没有了威胁,便不会夺人性命,你看那石守信、赵准......”说着,突然捂住嘴笑道,“糟糕,在下失语啦!在下方才可什么都没说,公子可勿要传扬出去啊!”
李仲寓笑道:“我李仲寓岂是那种长舌妇人?”说着,二人来到府门前,李仲寓一施礼道,“先生,除了返回故土,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郎中回礼道:“事在人为,在下还是希望公子可以请来宫里的太医为令尊医治。”说着,想了片刻继续道,“其他的,便没别的法子了。公子记得稍后去拿药,照方服药。在下的药方只可治标,无法治本,公子三思啊!”
李仲寓听罢,叹口气在施一礼道:“好吧,那就恕不远送啦!”郎中回礼道:“告辞!”说罢,便转身离开。
“这可如何是好?父亲最后的尊严便是不求宋廷,若是违背他的意愿请来太医,难保他不会配合治疗。一怒之下再惹了宋帝不悦,别引来杀身之祸。这可如何是好啊!”李仲寓一边想着,一边慢步返回李煜房中。李煜见他进来,强撑着坐起,斜靠在床边道:“仲寓,先生都跟你说什么啦?”
李仲寓见父亲对自己的病情十分关切,不敢如实相告,只得施礼道:“父亲,先生说你身体并无大碍,主要症结是在心中。先生嘱咐,叫你不要闷在家里,多出去走动走动,多多与人交谈。不要触景生情,多想一些美好的事情。”
李煜听罢,苦笑一声道:“出去走动,到那里走动?走到哪里,为父都感觉到憋闷!与人交谈,为父与何人交谈?昔日旧臣没有一个来我府上探望,都忙不迭效忠新主子!美好的事情,哪里来的美好的事情?你们三人老大不小了,却都没有成亲!我......”李煜一口气说了一大段,险些一口气没有喘上来,急的一阵咳嗽,三兄妹上前赶忙轻抚着他的胸口。
待他喘上这口气,这才慢慢躺下,边躺边道:“唉!闲梦远,想来南国正芳春啊!咱们来到汴京已经三年了,为父只盼着你们兄妹三人早一日成家,给咱们李家传宗接代,顺便冲冲晦气!”兄妹三人听罢,彼此相顾,不知如何开口。
李仲仪率先开口道:“父亲不要神伤啦!我们兄妹三人先去抓药,回来之后服下,然后我们陪着父亲在院中散步可好?”李煜点点头,拉住李仲寓道:“好,你们兄妹俩去吧,留下仲寓陪我。早去早回啊!”李仲仪听罢,同李仲宣深施一礼,便推出门去。
出得侯府,两人往李氏药铺走去。李氏药铺亦是药师庄在汴京的一处分号。凭着李氏一族在江湖上的地位,李掌柜是为数不多的、对李氏一家十分客气之人。李掌柜也曾在南唐做过官,降宋之前就来到汴京经商,故而常言“我们算来也是本家”。
两人一边走着,李仲宣一边道:“妹妹,咱们家现在确实需要一点喜气,来冲一冲父亲的心病。我与大哥都是男子,且都早已心有所属,唯独你最让我们放心不下。不如,就不要再等韩啸月了吧!”李仲仪摇摇头道:“哥,我马上就二十四岁了,也就是约定之日。若是在我二十四岁生日那天他不来娶我,我再嫁不迟啊!”
李仲宣道:“哥觉得,那个陈臣就不错。他本可以投靠宋廷,继续做殿前司,或者更大的官职。可为了你,他现在只做了一名普通的典狱长。而且,他一直以来无怨无悔追随着咱们李家,你是不是......”说着,停下来看着李仲仪。李仲仪瞥了他一眼道:“好啦!只要我一过生日,韩啸月不来娶我,我便嫁给他,给父亲冲心病!”李仲寓笑道:“哥哥可没有强迫你啊!仲仪,你能有此心,为兄甚是欣慰。”
李仲仪白了他一眼道:“话说回来,你们这当兄长的不成亲,妹妹哪敢僭越?我知道,你们喜欢的都是前朝老臣之女。眼下他们都投靠了宋廷,恐怕是不会再答应你们的亲事吧?”李仲宣笑道:“那有什么办法?当年可是他们非要攀这门亲事,这才使我们彼此爱慕。如果他们反悔了,那我就要硬抢了!”说着,做出一副抢夺的动作,逗得李仲仪哈哈大笑。
突然,李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