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走,傅青麟就站起身来,有些恍然地离开了青芜院。傅嫤汐有些解气的看着他略显虚浮的脚步,心中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毁灭的那一天。傅嫤汐慢慢地走出屋子,陷入沉思。今日皇帝来到侯府,是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父亲在朝中没有实职,按父亲的话说,就是上朝的时候都站在大殿里的一个小角落里。虽然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定北侯的掌兵之权,但也代表了皇帝对傅青衍的不信任。可是皇帝亲自来看傅青衍,虽说是为了警告傅青麟,但其表现和语气都太怪异了。做戏也要做全套,既然想表现对臣子的关怀,以皇帝的城府,将话说的再恳切一点也不是什么难题,可是这位天子却是波澜不惊,似乎漠不关心,倒让傅嫤汐觉得有点欲盖弥彰。从上次宫宴起,傅嫤汐就有了一种直觉,似乎傅青衍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虽然表面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傅嫤汐就是有这样一种强烈的感觉。还有几点很是奇怪,皇帝对于傅青衍和莫泠云中毒的事情似乎早已知晓,但显然太医还没有奏报过,莫不是皇帝在侯府有什么眼线?再有,皇帝如此区别对待傅青衍和傅青麟,应该不是因为简单的爵位承袭正统这样的原因,难道皇帝对于傅青麟与衡阳王的事情,也心知肚明?傅嫤汐第一次觉得,皇帝如此的深不可测。“小姐,我将王嬷嬷叫道,打断了傅嫤汐的思绪。“好,我们走。”差点忘了这一茬,傅嫤汐带着墨书直奔厢房。“奴婢见过大小姐。”王嬷嬷一见傅嫤汐进来,便回过身行礼。“嬷嬷免礼,坐吧。”傅嫤汐坐下来,示意王嬷嬷也坐。“这......”王嬷嬷有些犹豫。“坐吧,现在没有外人,只当咱俩说说闲话。”傅嫤汐说道。“是。”王嬷嬷这才忐忑地坐下。傅嫤汐看了一眼会意地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嬷嬷,叫你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傅嫤汐直入正题。“今天早上听你说你的婆婆三十多年前曾经伺候过祖母,似乎过得还不错,又听说她已经糊涂了。所以便想着毕竟是在侯府做过事的,有什么难处可以尽管说。”“啊?不用劳烦大小姐!”王嬷嬷赶忙摆手道。“奴婢和当家的的例钱足够孝敬她,家里没有什么难处。大小姐,奴婢说那些不是为了这个,奴婢......”“嬷嬷不要紧张,我也只是问问。说实在的,里管家的是二婶,如今爹娘又......我总想着若是能多多孝敬祖母,对以后也......嬷嬷也知道,如今祖母身边的陈妈妈是个捧高踩低的人,所以我便想着来问问嬷嬷。”傅嫤汐说道。王嬷嬷也明白傅嫤汐话里的意思,顿时心就是一软,觉得这大小姐也怪可怜的,便说道:“大小姐,不是奴婢拿乔不肯帮大小姐,实在是无从帮起。我那婆婆当年伺候的只是老侯爷的一个姨娘,对老夫人实在不熟悉啊。”“怎么会?可嬷嬷今早说你的婆婆糊涂了还念叨着老夫人有情有义呢,怎么?”傅嫤汐继续循循善诱道。“这确实是奴婢婆婆说的,奴婢记得刚出嫁的时候,婆婆还没糊涂,按道理说三四十岁年纪的婆子府里也有不少,奴婢当时觉得奴婢那当家的每月都要把例钱上交很是不好,便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婆婆二十多岁不知是怎么了,就不在府里做事了,要不是公公还是侯府的管事,说不准就给发卖了。后来没几年公公也没了,就只剩下婆婆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还没到五十的时候就糊涂了,啥事儿都不记得,就会说老夫人有情有义。奴婢还纳闷呢,她又没伺候过老夫人,咋知道老夫人有情有义,有一回顺嘴问了一句,就听她说老夫人给了她好多钱让她生活,奴婢想着,能给一个作下人的一大笔钱,可不是有情有义吗。”王嬷嬷滔滔不绝的说道。“你是说,你的婆婆虽然糊涂了,但是还能搭话?”傅嫤汐又问道。“也不是总能搭上话,有时候驴唇不对马嘴,有时候哪一句问的不对,她还打人呢。”王嬷嬷笑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嬷嬷可知你婆婆伺候的哪位姨娘吗?”傅嫤汐问道。“这奴婢可不知道,奴婢是十几年前嫁到马家之后才到府里做事的,当家的又是铺子里的管事,所以对府里的事情不太知道。”王嬷嬷答道。“哦。好,我知道了。嬷嬷,今日之事,还请嬷嬷不要说出去,毕竟......”傅嫤汐说道。“诶,诶,奴婢明白。”王嬷嬷点头称是。三十多年前,张氏侍奉的是祖父的姨娘,可是老夫人却给了张氏一大笔钱,张氏安然无恙的活了这么多年。那到底是老夫人真的没有什么秘密和把柄,亲祖母端阳郡主的死因也是正常;还是张氏毫不知情呢?可是年纪轻轻离开侯府怎么说?那笔钱又怎么说?老夫人会是那种体恤下人的主子,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整整一天,除了照料莫泠云,傅嫤汐都在翻来覆去的想着关于张氏的事情,却一直找不到一个突破口。手中的册子快要翻烂了,都始终一无所获。事情陷在了一个山重水复的境地,看不到出路。夜晚,傅嫤汐就着微弱的烛光,拿着那份名册唉声叹气。突然就听窗户处一声轻响,傅嫤汐心中一惊,立即就想到了某种可能。她略带兴奋的站起身,突然就觉得手足无措,走到镜子跟前理了理衣裳和头发,有些紧张的朝门外走去。外屋的紫琴和芷画又是呼呼大睡,傅嫤汐想来这些日子她们四人在青芜院和玉蘅轩两边跑,估计是累坏了,看样子以后还是不要让她们值夜了。轻轻打开房门,傅嫤汐探头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