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我等掠夺了如此多的资源,为何你还如此愁眉不展?”
听着一旁士兵的互相调笑的声音,孙策却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原本这种掠夺周遭郡县的事情是个美差,但孙策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因为现在的他,连中饱私囊的兴趣都没有了。
或许别人以为自己的父亲给了他一个美差,但只有孙策自己心里面最清楚,这是他父亲想方设法的想把他从自己孙家军的权力中央拉开。掠夺的再多,功劳也不会太大,如果自己能够参加攻打襄阳的战争,那才是大功一件。
他的父亲孙坚,基本上已经彻底与自己这个儿子决裂了。
孙策看着一旁安慰他的士兵,苦笑道:“吕公,你跟随我也有半年时间了吧?”
“是的,若非将军知遇之恩,属下已经被饿死在了鲁阳。”
“此番掠夺多亏你带路,不然我们也不会收获颇丰……回去之后你自去向主簿邀功吧!”
孙策现在连孙坚身边的主簿都不想见,只能让士兵自己去申报功绩;不得不说,他这个将领真的当得很窝囊。
哪知吕公却是说道:“少主对我有知遇之恩,又将自己使用的武器交由属下保管,属下怎敢随意邀功?此生只要能够侍奉少主,何需功利?”
孙策闻言,心生感动,想不到自己落破之时,还有如此忠义之士。他轻轻擦了擦眼角,试图抹去那滴本不存在的泪水,朝身后说道:“众将士,加快行军速度!”
众军齐应了一声,加快了速度。孙策领兵行了片刻,忽有人来报:“主公领兵进入岘山,意欲擒拿黄祖!”
孙策听闻此言,拳头微微紧了半分;或许在两月之前,自己就已经有了这份心理,但他心中还是极其纠结的。如今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以援军为由进入岘山,埋伏敌人……
埋伏自己的父亲孙坚。
孙策早已无法忍受孙坚对自己的种种压迫,但自己毕竟是他的儿子,所以他并不想使出如此下流的手段。汉人最为重视礼义廉耻、忠孝悌义,自己如果这么做了,岂不是不忠不孝不义之徒?
但孙坚如今锋芒毕露,如果让他攻下了荆州,自己将永远被自己的二弟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
孙策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主意,下令道:“全军朝岘山进发!”
孙策以建功立业为幌子,欺瞒了原本属于自己父亲的手下;众军齐入岘山,岘山路窄,仅容三人同时通过。行军速度不由得慢了许多。但因为孙策与孙坚是两个不同方向进山,或许在路上还会相遇。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孙策命令军队遁入山林之中,隐藏自己的行踪。
山中道路泥泞,孙策一时迷失了方向,待他再此走出密林之际,已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处所。只见眼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峡谷,峡谷之上有一个极其狭窄的道路,仅容数人同时通过。更兼道路湿滑,坎坷无比,路途极为险峻,完全不适合行军。
峡谷对岸也是一片密林,两边的密林让此处成了一个险地,只要任何一边有伏兵,敌军必然被杀的片甲不留!
孙策看此地形,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却突然看见斜面一军逃来,领头之人正是黄祖。或是黄祖知道此地险峻,领着数人在狭窄的道路上奔驰,将身后的追兵抛的远远的。
孙策见黄祖来到,传令众军准备箭矢,只待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将黄祖射成刺猬。
“黄祖休走!”
却在此时,一道如猛虎般的咆哮声从黄祖身后传来,众人视之,乃是孙坚。孙坚由于嫌弃自家军队速度太慢了,便抛下军队,单骑追击黄祖;不知是不是畏惧孙坚之名,黄祖带着十几个人竟然不敢与孙坚正面迎战,朝着山头一阵狂奔。
等等,这不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吗?孙坚单骑前来,没有任何的随从,如果万箭齐发,自己的箭矢藏在其中,谁又能够发现?
孙策颤抖的从吕公手中接过了自己的长弓以及一支箭矢,丝毫没有注意到吕公眼中的精芒。
孙策咽了咽口水,他觉得自己现在口干舌燥,极其紧张;弑父可是大罪,若是被发现,不仅会被父亲的老部下赶走亦或是杀死,更是会在千年之后留下一个臭名声。
为了一时之快……这样真的值得吗?
更何况,那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啊,还是自己的主公啊!人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他责骂自己,自己理应忍让,为什么一定要做到如此地步?
孙策满张的长弓,似乎松弛了许多。
杀了他,自己又能如何?军中已经将孙权列为法定继承人,就算孙坚死了,程普他们也会遵照孙坚的遗志,辅佐孙权继位。自己已经丧失了和二弟争夺的优势。
眼见黄祖即将从自己眼前逃离,孙策知道必须先将此事解决,便立刻下令:“全军放箭,堵住黄祖的退路!”
顿时万箭齐发,黄祖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了,连忙命令那十几个人停止撤退;眼见孙坚越来越近,黄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孙坚之勇猛,凭他们十几个人还不一定能够挡得住啊!
孙策部队的箭矢根本没有停下,顿时将黄祖那仅剩的十几人杀得所剩无几,黄祖大骇,难道自己注定要命丧此处吗?
孙坚惊喜万分,虽然不知道密林中埋伏的人是谁,但此番他却是立了大功,回去之后,他必要好好地赏赐此人!
他却不知,一张圆弓正在密林中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