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里的隔石第二天被考古队拖了出来,为此还拆开了厕所的一面墙,隔壁的猪哼配合着人们抬石的吆喝,隔石抬走后猪栏的墙上出现了一道裂缝,它们瞪着惊恐万状的小眼从裂缝向外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这个迁石工程不但引起了猪的恐慌,还引起招待所里所有人的不满,考古队象土拨鼠一样在小镇四处乱挖,现在竟然连一个公用厕所也不放过,经他们这样一搞,在厕所恢复原状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只有跑到很远的小街另一头的公厕去解决问题。“要是拉肚子,”招待所的胖厨师义愤填膺,用手里的擀面杖在猪栏上重重一敲:“跑到半路就得拉一裤裆!”
但是由于龙承辉和高远声答应出资在小镇修一条公路,以缓解小镇闭塞的交通,为此镇政府坚决支持考古队的一切发掘行动,一位副镇长已经赶到了现场,为考古队协调着工作。
招待所的院子里三三两两站着很多看热闹的人,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其中的议论焦点当然是陈浊星,在汹涌的流言中,他已经确定了他在镇上人心目中宋家私生子的地位。
考古专家彻夜未眠,整晚他都在研究宋家的那本残缺的书集,这时他睁着遍布红丝的双眼指挥着考古队,被拖出来的石块确实是一块碑石,一面依稀能看到“山铭”两个字,似乎是碑石正面,另一面文字较多,但风化严重,考古队将碑石直接拖回驻地进行研究,扔下一个敞开的厕所和满院子的牢骚让那位副镇长去应付。
朱获真已经来了,他站在院子里背着手晒太阳,打量着考古队的这个临时驻地,一大早陈浊星已经给考古队略微透露了口风,为了让发掘工作顺利开展,当地一位精通中国民俗文化的专家从今天起全程参与这次考古发掘,并给考古队提供必要的帮助,此时陈浊星隆重地为他给考古队进行了介绍。
考古队员们惊奇地看着这个“精通中国民俗文化的专家”,朱获真已经换了衬衣和外套,看上去干净了许多,他眯着眼憨厚地笑着,浑身上下洋溢着那种老实巴交的乡土气息。
碑石的考证工作很快结束,这是一块古老的残碑,因为年月太久,碑上文字大都模糊不清,从断续的碑文中只发现了“天现祥瑞、八方卸甲”、“毕星陨落,四海归心”、“可汗奉天,锡名宋山”三组较为完整文字,其余文字已经完全无法推考,碑文末端的年代也已被风化掉,只隐约看出“七月”两个字。
“对于这块石碑的来历,”陈浊星掏出一个黄皮小笔记本:“我问了副镇长和招待所的同志,包括向附近居住的当地人打听,这个招待所始建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当初是个民兵训练基地,那个厕所也一直存在,而且一直是人畜共用,大概在十年前,当地政府对这个训练基地进行了翻修,改为现在的招待所,厕所里的这块石碑,谁也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在碑面上刷漆的人是招待所的老赵,刷漆时间是前年,厕所贴了瓷砖以后他觉得这块隔墙不大好看,就找了桶绿漆刷了上去,在此之前,招待所很多人都见过碑上的文字,不过都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从碑文的内容中我们可以推断出,这块碑很可能就是隋文帝当年祭祀宋山所立,根据碑面的‘山铭’两个字,当初应该写的是‘宋山铭’三个字,那么这块碑应该残存一半或是三分之二,看起来这块碑形体不小,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去刻意寻找另一半石碑,它也许已经消失在漫长的历史之中,当然也有可能会在某一天象这样神奇地再次出世,不过就算它能恢复形体上的完整,也已经不能完整地再现当初的这些文字,岁月已经磨蚀了它们……”由于石碑是陈浊星无意中发现的,所以他的语气比平日更为抒情,刚刚获得“中国民俗文化专家”职称的朱获真第一次参加考古队的这种会议,对于陈浊星热情的演讲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奇,他眯着眼认真地听着。
陈浊星接着道:“这块碑的出世,印证了地方志上的一段记载,也说明那个传说中的宋山很可能就是我们现在正在发掘的宋氏家族的祖坟山,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在一千多年前的隋代,地球真的迎接了一位来自未知世界的客人!这让我们的考古发掘工作方向更加明确,我们的重点还在宋照墓,还是在那面奇怪的墙上,如何打开那面墙,还需要进一步的寻找线索,当前我们先完成对宋家祠堂最后的发掘工作。”
陈浊星接着谈到那本宋家的书集,一夜下来,他已经发现了几处疑点,他想借此机会给大家说一说。
“这本书,内容全是作者对于家庭生活的记叙,枯燥繁琐,不过其中有一篇文章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作者童年的一个回忆,很象一个梦境或是一个奇幻想象,我把其中的一段读给大家听听。”陈浊星拿出宋家书集摊在桌上。
“是夜,至中庭,父再嘱‘不可睁眼耶’,乃掷杖化一龙,令余跨之,霎时耳畔风起,刮面如割,急以手勒龙背,糙如鱼甲,不一时,闻父言‘至矣’,龙已不见,父柱杖如前,股犹战栗,四下咸顾,身处一山,不知何处也。
“父缓步上山,辗转至一穴,深不知几许,父携余前行,未几,至一壁前,父挥袖抚壁,现一门,昂然而入,为一阔室,灯火琳琅,疑为神仙府也,父缱绻良久,依前乘龙归,至府,天未晓,问父何所往,笑不答,只嘱‘万不可告人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