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迅一手持着灯笼,一手抓着软梯,双脚踩着绳结编织的梯子,慢慢下去。
这灯笼是黄色的,不过时间放久了,颜色已经褪去,现在有点发白,淡黄色的光照着井壁上。
井壁没有苔藓和水草,显然以前也是口枯井,一点水也没有,干燥的井壁摸上去很粗糙。
“奇怪,这井里头,就算是枯井,也不该这么干燥?太干净了,一点水汽都没有!按理来说,这样比较阴暗的地方一般都会有些湿润,汇聚一点水汽的,怎么这么干燥?”
周迅有点心里打鼓了,各种不可描述的故事在他的脑海里回想着。
然而已经下到一半了,他踌躇着,看了眼下面,还是继续往下爬。
井底到了,不算太深,就像方才他推测的那样。
这个时候,灯笼的光也照在井底。
脚下踩着的,这种质感,是沙子?
低头一看,都是黄沙。
再看看周围,什么也没有,除了一条所在井壁上的铁索。
周迅走上前去一看。
一条银白色的小鱼,奄奄一息地趴在沙土上,细而长的铁索,刺透它的鱼鳃,将它穿着,锁死在井底。
将灯笼贴近了这条银白色的鱼,周迅仔细地瞧着。
这条鱼通体银白色,有很短的胡须,不过巴掌大,比了比,恰好比周迅的右手掌长一点。
这可能是条特殊的泥鳅也说不定。
奇怪的是,这里一点水也没有,这条鱼就是微微起伏着,也没有渴死的样子。
“这不会是老爹从龙宫带回来的吧?一条小鱼?”
周迅在心里暗暗想着。
他不打算把手伸过去,谁知道这条鱼是不是已经成了僵尸鱼?
看了一会儿,这鱼也没什么变化,依然是张开嘴唇微微开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鱼很古怪,我还是回去问问我老爹怎么说。这可就在宗祠边上,这次他再不能推脱说不知道了。”
灯笼里的蜡烛本身也只是一小节,现在已经融化了一半。
看着时间不短了,周迅赶紧抓着软梯,顺着爬上去。
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人发现他不在的事情,到时候就不太好解释了。
他提着灯笼慢慢爬上去,一不小心掉落了火折子,落在井底,发出一点响声。
背后,那条蔫吧的银色小鱼,悄悄睁开了眼睛······
上来后,灯笼里的蜡烛正好融尽,原本就是用过丢掉的一小节蜡烛,终于寿终正寝了。
周迅翻出井眼,落在地上,拍了拍身上,转头拍拍背后。
“可不能弄脏这件衣服,哎,我的火折子呢?”
他的火折子里面有绒毛、沾着特制的油脂,轻轻一擦就会点燃,完了还能放回去,设计得很巧妙,本身是不容易毁坏的。
周迅挺喜欢这个小玩意儿的,平时,几个小子在外面自己堆着火,烧烤番薯、土豆,用弹弓打下鸟雀烤着吃,别提多好吃了。
“糟了,这是落下了,肯定在井里面,回头还要下去一趟。”
这时,周迅也来不及再下去一趟,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唤他。
赶紧跑进库房,把灯笼还放回原处,又跑到宗祠里面,乖乖地拿出一支香,就着这宗祠正屋里面的烛火,点燃。
随后,为了逼真,周迅又凑过去,鼓起腮帮子,狠狠地吹,吹得香烟袅袅,弥漫在宗祠附近。
“咳咳,这样就差不多了!”
冷不防给这烟气呛了两下,周迅满意地看到香头燃烧了一截,看起来已经烧了好一阵子的样子。
然后,在大香炉上,插上去,做成一副参拜先人的模样。
不久,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小厮跑过来了,见着周迅,就是大喜。
“少爷,快快,夫子来了,在等你呢?”
周迅见到来人,松了一口气。
这人是他平时使唤的下人,跟在身边的小厮,叫做刘三,家里三代人都在周家,是典型的家生子,祖父开始就是签下卖身契的奴仆。
“哪个夫子?”
那刘三回答着。
“是教经义的荀或荀夫子啊!”
周家文风很盛,祖上也有人科举,考过功名,到周桂就更是文名不浅,早已被视为当地的书香之家,加上周桂历来交游广阔,给自己家儿子找了好些个夫子。
有教授诗词的,有教授琴棋书画的,有传授四书五经的······
反正文人的东西,只要沾点边的,基本上都让周迅学了。
按照周桂的话说,就是“不求你样样精通,至少别人在谈论这个,你不能一无所知,丢了我周家的脸面!”。
不过那些夫子教授的都是一些基础的东西,毕竟九岁的孩子还在培养兴趣,不能当真的玩这个,科举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练武······这个是周迅自己缠着周桂要去入山修道,苦求不果之下,周桂不得已请的教师。
原本是军中的老兵,当过伍长,练武也有成就,能双手举起千斤重的石磨,当成是武器挥舞半柱香时间。
当然他教授周迅练武,不过是个副职,主职还是训练家丁、护院。
这年头可还不安稳,家里没有三五十个能打的家丁根本不能睡觉。
教授经义的荀或荀夫子是不同的,他对经义研究很深,本人也是举人,要不是因为周桂的交情,根本不可能劳动他屈尊给一个半大小子讲课。
荀夫子年纪大了,也有五十了,平生最擅长的就是钻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