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五场,每场一天。每过一场,都会贴出名次,显示座位号。
榜上无座位号者,便是没过,后面考试不得参与。
一连五天,黎明前便去排队,傍晚才得归家,着实是苦日子。
少年们忍受到了最后,第五场结束,簇拥在那里等着放榜。
每场筛选过后,到而今,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了,相比第一场开考时,只有一半。
这还仅仅只是童生试,考核过了才算有了参与科举的资格。
科举之难,一步一关,自此可见一斑。
童生尚且难得,何况生员、举人乃至进士?
科举便是那通天独木桥,人人想挤上前,前方便是人道天堂。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锺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
何其功利?何其激励?何不读书?
前方,等着你的,是权力、荣誉、财富、美人!
何不读书!
“《励学诗》一出,世人便知晓读书的好处,重文轻武之风,自此而始。前朝如此,今朝如此,大夏立国六十七年,民心思定,海内平静,再也没有大的战事了,自然不需要那么多沙场冲杀的武将,重文教,也是必由之路。”
“有心人自然懂得大势,应时而变,世家尤擅变通。乱世时世家多出勇武之将,盛世时便会转入勋贵,渐渐与诗书文人交游,因此长盛不衰。这世上,虽然千年的世家少有,五六百年的世家倒曾听闻。许多王朝,也就匆匆两百年,还不如世家呢!”
周迅正站在临街的一处酒楼包间里,在这边看着榜,这边视野不错,能见榜单,店家借此大卖,这包间竟是花了二两银子。
这时候,就听见隔壁有数位少年,在慷慨激昂、指点江山,不禁宛然一笑。
接着,又听见有人敲门,周迅仔细听了,不是在找自己的。
这隔间其实不过是吃饭时用屏风相互隔出的,仅能放下一桌,这时候也不是正经吃饭的时点。
周迅不过叫了一壶清茶、一盘四色果脯,独坐品尝。
楼下人声喧嚣吵闹,楼上也是慷慨激辩讨论之声不绝,唯独这小小的几间屏风之内,一人独坐安然。
颇有些遗世独、立之感。
接着,有人敲着屏风,这次是来找自己的。
周迅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期待外面那人早点离去。
他实在是不愿有人打扰此时的自己。
五天的疲倦,对于这仅仅九岁的他来说,还是有些过于辛苦了。
外间仍然精神旺盛,讨论不休的,大多较他年长几岁。
周迅不理会那外间敲屏风之人,自顾自小口品着茶水,这茶泡的浓,一口下去,苦的很。
换了以前,周迅这正经的九岁少年,多半是不会喜欢的,可现在觉醒真灵、醒悟前尘之后,他倒是能够品出苦茶的滋味。
苦涩,越品越苦,这茶的味道也就到这步了,毕竟不是什么好茶。
外间敲屏风之人早已离去,不出所料,对方还是没有强闯进来。
读书人,最看重这个脸面,既然被拒绝了,那也只好去别处拼桌。
周迅早半月之前就派人定下了这桌,那时便是想到看榜之事。
等待着,周迅已经将桌上的点心吃的差不多,茶水也续了两回,终于是见着贡院那边放榜了。
敲锣打鼓着,贡院上的锁从内打开了,一人带着拿着一叠纸张,贴在贡院门外。
周迅先在三榜找,没有;二榜,也没有;一榜,第六名。
这个成绩不算意外,毕竟只是童生试,筛选过后最后会有四成左右的人能取得童生,拥有参与府试的资格,名次根本不重要。
这榜单一出,更加吵闹了,不过,大多数人都应该感到疲倦,不久就会散去。路远的学子大多选择住店,几个人合租一屋,倒头就睡,到凌晨方醒。过去这五天,他们都是这么干的。
真要庆祝,也得是明天了。
周迅也不在意,拉了拉铜铃,唤来打杂的小二,会账之后,下楼就走。
路上,遇见他的,有认识的,大多道声恭喜,周迅也是笑着回应,这考化县参考之人里,还是有些熟人,当然都是些熊孩子。
周迅下楼走出这条街,转了几个道,就见到几个仆人等在那。
这时自然是迎上前来,讨赏。
“少爷中了,回去你们每人赏钱百文。”
“谢少爷赏!”
百文不多不少,也算是个彩头,几个小厮都是笑着领了。
“少爷,要不,小人快马回去报给老爷?”
一个机灵的小厮就上前小声问道。
这可是个好差事,老爷那肯定还有一份赏钱,加起来可就比得上半个月月钱。
“你倒是有心了!”
周迅笑着瞧了他一眼,他就不好意思地回着。
“少爷,我这不是都十六了吗?夫人说过,要给我许了翠花。可结婚得有钱啊!我那彩礼钱还差着一大截呢!”
大门大户的,家中婢女到了年纪是会放出去嫁人,除非能爬上主家的床。
周家人少,加上夫妻和睦,周桂素来洁身自好,是以从无侍妾,这些婢女自然都早早地给找了好人家。
“行了,这事就交给你,回头告诉我爹,我暂时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