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行至小山谷不远处,前方探马回报。
“山谷内无故起怪雾,还有火光?”
校尉下马,从马背侧面一个袋子里,取出一个长筒望远镜,举起来,望向远处。
果然山谷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隐约闪过火光。
“青天白日的,怎么竟然出这种异象?”
“这一路上就没太平过。”
校尉也是郁闷,貌似自从接了这趟差事之后,就没那一日是不出状况的。
什么驿站的马被人下药,什么桥断了,什么赶路遇到泥石流··········
不时还会遇到几个企图混进车队的探子·····之前他们是以行商的身份乔装打扮出行的。
后来,干脆就不再掩饰,光明正大打出了钦差旗号,一路广发公文,请出王命令牌、圣旨,这才消停了半个月。
可踏上江南之后,对方也不再掩饰了,刺客、盗匪、汪洋大盗、江湖散人,那是一个个轮番上······
“甄家!哼!取死有道!不杀不足以平愤!”
校尉放下铜制的双通望远镜,小心地放在垫着数层厚厚棉布的盒子里收好。
这可是舶来品,上面镶嵌着打磨好的水晶,价值不菲,即便是他的俸禄不少,也只舍得买了一只。
虽说随军术士也有法术,可以望得更远,可那帮术士大爷也未必愿意为此浪费法力,还是用这个好,不求人。
想到术士,校尉顿时有了主意。
唤来亲兵,对着说。
“去请随军的术士大爷们过来,问问这是什么情况!”
亲兵得令,就往后边跑去。
趁此机会,校尉命令原地暂时休整,给马儿喂水和草料。
这样的走走停停,才是行军的日常,只因这一路坎坷不断,不能不谨慎些。
随军的术士很快就过来了,是个头发花白的老道士模样,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几乎像是个乞丐,好在身上的衣服打理得还算齐整,也没有什么异味。
老术士见到校尉,也只是不甚恭敬地拱手,道了一句:
“校尉大人。”
对这个术士的态度,李校尉也不以为忤,显然这种事情是司空见惯了。
当下就把前方的异状大略地说了一遍。
“如何,郑公怎么看?是否有埋伏?”
关系到一行人的生命安全,不能再三确认。
前次战死二十余人,已经是极大的过失了,要知道,这一行人各有背景,不乏名门大族出身,死一个都是极大的损失。
这个老术士,手底下倒是有真本事的,也不见他多做什么,只是放出几只小巧的纸鹤,飞出去。
通过术式操纵纸鹤,能起到探查敌情的作用。
吸取了之前那次埋伏的教训,李校尉时候特意找随军术士谈了好一阵,才磨到了这个许可。
纸鹤飞进了白雾之中,一头扎进去,随后那老术士就面色一变,惊道:
“阵法,这是仙门阵法,前方有人布阵,我的纸鹤失落了!”
“纸鹤不能探查到被阵法隔绝的区域,方才我的纸鹤入内,说不定已经被发现!””
随后,这个老术士郑重地拱手对校尉说:
“校尉大人,阵法危险,不可擅闯,不如绕行!”
李校尉没有立即决定,只是摩挲着下巴,想了想。
“会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
老术士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绝无可能!”
“甄家兴盛不过是本朝开国之初,高宗圣祖皇帝纳甄家女为妃,由此方由商家跻身皇亲国戚,距今不过六十余年,不可能布置这等仙家阵法!这不是一般的术士可以做到的事!”
高宗圣祖皇帝,其实在世时未曾称帝,只是称侯而已,是创业之祖,非开国之祖。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今上继承大位,不过蓄势三年,就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削平天下各路诸侯,统一中原,定鼎本朝基业。
甄家在高宗时,不过是当时的一个大商人之家,侥幸送女上位,不惜做了妾室,后来水涨船高,升到太妃。
半年之前,这位年逾八十二岁的太妃,与两位甄家出身的妃子,在御花园之中赏花时,淋了雨,都得了风寒之症,药石无用,当即就是去了。
京城为此披缟素三日。
这一点,李校尉出身京城名门,自然是知道的。
甚至他知道得更多一点点。
听说,那一天,这三位甄家妇,淋雨淋了一天一夜······
据说,那一天,御花园其实被封闭了······
据说,宫中落锁比平时早半个时辰·······
细思恐极啊·······
历朝历代,总是禁不住的宫闱秘事,说不清的流言蜚语,各种小道消息,往往淹没了真相。
李校尉不敢多揣测,只是有一点是清楚的,甄家女,不受今上待见,甄家,要倒了!
“这条路已经是我们选了多次之后的了······就数这条路最安全,不容易被暗算。”
想了想,他就有些犹豫。
“不过,既然要绕道,那还是去知会那两位使者一声吧。”
亲兵跑出去,很快就带回了回复。
得了正使与副使的回复,李校尉下了军令。
“绕道!”
山谷之中,白雾弥漫,火光,电光闪烁不定。
站在雾中,乘着云气,少年披散着长发,大袖一招,三只小巧的纸鹤就落入掌心。
阵法隔绝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