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十分,诺大的坟场,一个小小的身影踽踽独行于其中,终于,下一秒,那身影倒下,她半张着嘴,眼睛无神却是强制的半睁开,嘴角轻唤:“阿瑾··阿瑾···”
很久的以后,岳旋巧回忆说自己当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人为自己中了一片菊花园,菊花异常茂盛,每天,她都和那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听她陷入回忆的林璐摆摆手,毫不掩饰的鄙夷道:“你不是最讨厌菊花的吗?咋地这么快就变了?”
“讨厌?”她眼角翘起一个勾人的幅度,撅撅嘴:“那时候···只不过是嫉妒罢了。”
岳旋巧醒来时,已经是深夜,自己依旧一个人躺在坟场,她扭动双臂,酸疼的厉害,起身握住旁边的铁铲继续掘土,只是定下神来仔细看向自己正在掘的坟墓时,她双手颤抖着落下了锄头——是···阿妈的墓。她嘴唇失去了血色,慌忙跪下,鼻尖不住的颤抖,一声一声唤着:“阿妈···阿妈,女儿不孝,阿妈,对不起,原谅我···”在地上拜了三拜,她才拿起铁铲,忍住泪水,咬牙继续往下挖。
半小时后,她扔掉锄头,用手刨动土层,只是速度极慢,一天一夜的不吃不喝,一天一夜不停的掘土,她实在没有力气加快速度了。一抔一抔的黑黄不清的泥土被堆积在她身旁,终于,一个小时后,在她的指甲被一个较硬的东西碰断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抹亮色。
捂着不断往外涌血的指甲她低声轻呼,向手指吹了两口气,忍住疼痛继续往外刨土,一把一把混合着血的土被移开口,亮色越来越强烈,她哭了,脸上和着血与泪,还有满头的汗水,她大声抽泣,吴慕心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这副吓人的鬼样,半夜坟场——或者说被刨了几十个大坑露出棺材的坟场里,蓬头垢面的女孩低哑着嗓子不断的哭泣着。
“你没事吧?”他皱眉,心里不安的问,这副模样···是要疯掉的节奏啊。
岳旋巧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唇齿不清的说:“偶··偶找到了,阿瑾,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她咧开嘴笑,眼泪不住的落,是开心还是悲伤,那一刻,承载的东西与情感太多,她闭了眼睛晕倒在坟头,这一刻,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好好的,安心的。
“这丫头,咋这么顽皮啊?鞋也不穿,你是你妈妈从山沟了捡回来的吧?”邻居卖猪肉的王婶声音特别洪亮,整个巷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她的笑声。
“你才是捡回来的,你全家都是捡回来的!!”她气呼呼的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跑掉···
“你喝吧,特别特别的甜,我妈妈放了蜂蜜在里面哩!”她笑,纯净的眸子一闪一闪。男孩弯唇,声音像糯米一样,粘人,好听:“真的吗?”
“嗯嗯。”女孩拉着另一个穿着白纱裙子的女孩的手,一脸坚定。
男孩接过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却是瞬间喷了出来,两个女孩躲到一边,轻灵的笑声穿过云捎,女孩捧腹:“哈哈···哈哈··你这个笨蛋··都这么多次了还被我骗··”
睡梦中,她仿若回到了10年前的那段一家人还在一起的时光,有爸爸,有妈妈,有三两个伙伴,有吹不完的蒲公英,还有,妈妈轻声的呵斥,她一个人跌跌撞撞的满巷口乱跑,光着脚丫,听邻居的笑骂,然后,出现了一个人,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生,那男生直勾勾的看着她,扬起了嘴角,她傻了,看着他款款而来的步伐,如若步步生莲,她伸手,想去牵住他伸过来的修长的手,只是还没触碰到指尖,她醒了过来。
睁开眼,她看到的就是吴慕心满是纠结的表情,她扬扬脖子想要起身,却是被全身散架般的疼痛逼的放弃了起身的想法,手臂,腿部,颈部,甚至臀部都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断骨般的痛,她龇牙咧嘴。
“能松开吗?”吴慕心依旧皱眉,面色有点诡异的苍白。
“什么?”她眨眨眼,不知所云。
“我的手。”他无奈叹息。
岳旋巧怔住,眼神一寸一寸的往下移动——果然,她还拽着他的手指,许是拽的太过用力,或是拽的时间太长,他的手背青筋暴露,指尖苍白,失去了常色。
“对不起啊。”她开口,嗓子很是古怪,像老巫婆一般,沙哑难听。
“对··对了,他他他···他怎么样了?活了吗?”她猛然抬头,不顾声音的难听,急迫的问出声。
吴慕心抽搐着脸,扶额:“你不是在变相的诅咒他死去吧?!”
“啊?啊!呃···”她摸摸鼻尖,低头独自尴尬。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的,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三天?”她叫出声,声音尖锐刺耳,她缩头捂住自己的耳朵,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眸光有一瞬间的黯淡,随即便又恢复如常,抬头看他,笑着说:“他没事了吧?”
“他···”吴慕心转身,隐忍的表情憋得岳旋巧心慌,她忍不住开口:“咋咋啦?他不会···”
“他还在昏迷中,不过毒素清了很多,但是至于什么时候醒过来,估计···”
“估计什么时候?”
“无法估计。”他沉下声。
“带我去看他。”岳旋巧掩饰掉心里的惊慌,恳求道。
吴慕心偏头看她,抽抽嘴角:“你先起来再说。”
“我···我···”她试着抬抬手臂,疼得冷汗直冒,终是放弃了,她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