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篱下”四个字一出,就像一把尖刀差劲了于小霏的胸口上。
她忽的面色一白,胸中有什么喷薄欲出,浑身发抖,目眦尽裂。
“这个家是祖父和父亲留给弟弟的,他们凭什么坐享其成?!”于小霏脸色难看的吓人,抖着声音,咬牙切齿道。
崔乐苑吓得一个哆嗦,崔氏却禁不住泪水涟涟,心里的凄苦似春潮般翻涌,边喘着气哭着,边说道:“那又如何?!你弟弟还那么小,身子又不好,便是想当家也当不了。你二叔可不一样,他是皇上亲封的员外郎,那才是接替你祖父的人!霏儿,我的孩子,你就醒醒吧!”
可她越是这般凄切地,想让于小霏向现实低头,于小霏越是要拼了命地挺直脊梁:“那又如何了?!难道二房还能将咱们撵出去?!这是祖父祖母于家,不是他二房的于家!”
崔氏见她只一味嘶吼,看不清现实,恨铁不成钢,一步上前,扯住她的衣袖道:“他们是不能撵了咱们出去,可却能面慈心苦地对待咱们,不给你预备好嫁妆,不给你弟弟请好西席,你说说,你们往后怎么办?!”
她说着,见于小霏一愣,知她终于听了进去,又道:“这回你明白,你表姐为何要那样对待于霁了吗?别说于霁,就是于小灵、于霆,你也一个都不能惹!咱们……惹不起!”
崔氏说着女儿,自己的眼泪也决了堤一般,哀鸿遍野。她用尽了所有力气去叫醒女儿,如今话说尽了,人也似被抽干一般,跌坐在了圈椅上,一下又一下地捶着胸口,一声又一声地喊着“作孽”。
似磐石般,眼神空洞立在一旁的于小霏,直到崔氏哭的都没了声的时候,才缓缓回过神来。
“我不好过,他们又凭什么快活?!”
这句话一遍一遍地在心底响起,可于小霏却绷着脸,抿着嘴,一个字都不往外吐。
面上湿了一大片,她也不抽出袖子里的帕子擦脸,却忽的转身朝外走去。
“霏儿?!”崔氏吓了一跳,连忙喊道。
可于小霏却似没听见一般,一把撩开帘子,闯进了寒风中。
崔氏吓得三魂丢了两魂半,连忙起身就要去追她,可她此时腿软的要命,还没站起来,便跌坐在了地上。
“姑姑!”
崔乐苑见状上前来扶,却被崔氏一把扯住了胳膊:“苑儿!苑儿!你快去看看你妹妹,万不能让她做了傻事!快去!”
崔乐苑被她连推带搡地,往外跑去,刚出了门,却见院子里早已没了于小霏的身影了。
崔乐苑大惊失色,尖声朝院子里的小丫鬟问道:“你们姑娘呢?去哪了?!”
小丫鬟被她问的一时蒙了,顿了下才道:“姑娘……姑娘回房了呀!”
“回房了?!”
“是……是呀,就方才!”
崔乐苑半信半疑,抬脚朝于小霏的厢房跑去,正见葵其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表姑娘?”葵其见崔乐苑面色不好,压着声音问道。
“你们姑娘可在房里?做什么呢?”崔乐苑问道。
葵其点了点头,疑惑地看着崔乐苑道:“姑娘在房里,只说头疼地紧,睡了。”
“睡了?!”崔乐苑惊疑不定。
葵其指了指于小霏床榻的地方,道:“奴婢服侍姑娘睡的。”
崔乐苑细细一听,果闻房里没了旁的声音,静静的,大大松了口气:“睡了便好。”
……
天空阴恻恻的,一早起了床,于小灵便觉得无精打采,窦先生自年前回了老家,至今还没回来,王娘子近日又偶感风寒,她们连学都不用上,每日倒是无趣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