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杨在心里又将此事从头到尾地过了一遍,将家里的规矩拿捏再三,看见自己这位丧了父的大侄女儿,还只一味地执迷不悟,当先朝着她道:“霏丫头出言不逊,出手伤人,按家规,是要拿竹板掌手,再去祠堂下跪的。”
说完此话,他顿了一顿。
崔氏面露慌张,于小霏更加瞪圆了眼睛。
“按照家规是该如此,”于清杨又接着道:“可我今次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饶过你。禁闭房中二月,好自为之吧!”
崔氏一听,松了口气。
于小竟也知道于清杨根本下不了什么狠手,只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于清杨沉了口气,又看向崔氏,说道:“大嫂对于我这个处罚,可还满意?”
崔氏自然知道,他是手下留情了,连忙道:“二叔处置的是,我再没有旁的话的。”
于清杨点了点头:“那娘房中之物,大嫂又准备怎么办?若有朝一日娘清醒过来。大嫂,又准备如何给娘交待?”
崔氏听他这么一问,心里的愧疚与急切又翻了上来,连忙说道:“娘房里这些物件,大多都还在的!我……我还回来便是了。”
“大嫂能有此觉悟便好。”于清杨听闻她并未尽数变卖,着实松了口气,顿了一下,又道:“大嫂手头上的事情也不少,我看娘也不便再住在此处了,今日便把娘迁到惜芙院去吧,我们也当尽一尽孝心。”
他这话说的,虽是尽孝心的意思,可那里头代表的含义,崔氏也听了出来。于清杨这便是再也不信任她了,如今给他留下的,不过就是最后的情面罢了。
崔氏颓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此事看起来已是尘埃落定。于小灵稍稍地出了口气,然而此事的结果,还没有完全到达她想要到达的地步。
她心下转了转,略做惆怅地道:“女儿好似听见祖母要到惜芙院来了?那倒是好,只我今日耳朵轰鸣得厉害,怕是,不好给娘帮忙了。”
她说到此处,略微顿了一下,又朝里间提了提声道:“灵儿可不可以请黄姨奶奶和三妹妹来给我娘帮帮忙?”
她说话间,黄姨娘已是转过屏风,回到了正堂,她眼睛明亮地朝于小灵微微笑了笑,又转身给于青杨施了一礼。
于清杨自是不敢受,连忙问道:“姨娘这是做甚?”
“二老爷,伺候老夫人本就是婢妾的本分,二夫人主持中馈,又要筹办儿女婚嫁,恐这几年忙的紧。婢妾倒是清闲,若是二老爷信得过,不过将老夫人交给婢妾照看,婢妾自是尽心尽力的。”
黄姨娘言辞恳切,于清杨愣了一下,他委实没想到还有此种方才妥善安置廖氏,当下明白过来,想到三房这些年来,默默无闻又任劳任怨,全是黄姨娘暗中调节,心下颇为感激。
他只愣了这一下,便起了身,朝黄姨娘施了一礼:“如此,便要辛苦姨娘了。”
黄姨娘露了些许笑意:“必不让二老爷失望。”
看着崔氏脸色忽然惨白,一副追悔莫及的痛心模样,于小灵这才微不可查地笑了一笑。
打压大房,抬举三房,她精心布置了这一场局,终于俱都落到了实处。这样的木鱼胡同于府,她倒要看看,于小霏还拿什么算计她?!还有什么资格为非作歹?!
穆大夫很快就过来了,于小灵觉得自己装的还颇为有乐趣,当下也不说好了,只道是还有些天边的雷时不时在耳边炸开。穆大夫自然也瞧不处所以然来,开了副药,说过两日再看看。
于小灵忘了生病要吃苦药的事了,打眼瞧见药方里还有一味黄连,暗道装病装过了头,正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程氏专门看着她将那黑黢黢的药汁一滴不落地喝进了肚子里。若不是于小灵今日愉悦的紧,那是定然要被这苦药冲散了这愉悦心情。
过了一会儿,于小露跑过来看她,手上端了一碟子炸糖糕,笑嘻嘻地道:“姐姐好些了没?姨奶奶让我送了这糖糕过来,姐姐尝尝可还可口?”
于小灵晓得,黄姨娘这是让于小露向她表达了感谢,心里又多高兴了几分。
有些人恩将仇报,自然要打倒在地,而有些人知恩图报,自然也应得到更好的对待。
于小灵摸了摸于小露因着生病瘦下去的手腕,瞧见那手腕上松松垮垮地挂了一副碧玉镯子,笑道:“这镯子也太松了些,我那有一副紧些的,你拿去带吧。”
“啊?”于小露愣了,又道:“我是来给姐姐送炸糖糕的,怎么能拿了姐姐的镯子回去?”
于小灵笑着捏了她的手,低了声音道:“一副镯子算得了什么,你去告诉姨奶奶,千万把祖母看好了,莫让祖母再跑回去了!”
于小露似懂非懂地点了头,姐妹二人又说了几句,于小灵药劲儿上了头,困倦了起来。
迷迷糊糊睡醒一觉的时候,正看眼睛,房中昏暗一片,她有些迷糊,直到外间噼里啪啦的雨声传进了耳朵里,她才惊觉,竟是下雨了。
“暖橘?”她张口喊道。
温杏正在厅里做针线活,听见她喊,连忙放了针线筐子,快步走了过来。
“姑娘醒了?可要喝水?”她问道。
于小灵点了点头,就着她的手喝了口水,问道:“现下什么时辰了?怎地就你一人?暖橘呢?”
“快到午膳时间了。”温杏转身放了茶盅,抿嘴笑了一下,才道:“敬莲园那边出了些事儿,暖橘听见小丫鬟嚼舌根,心里痒,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