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灵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半身趴在徐泮身上,手臂还搂了他的精腰,先是蒙了一下,听到徐泮柔声问她“醒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同他闹别扭。
于小灵立时抽回了手臂,抿了嘴一言不发,扯过里头那床闲置了一夜的被子移了过去。
那被子凉了一夜,早就凉透了,于小灵一只腿刚伸进去,便打了个冷战。
徐泮本是任由她作为的,这样一看,却沉了脸,他一把就把她又捞回了怀里。
“为何跟自己过不去?”
他不禁沉声训了她一句,见她冷哼一声,又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道:“我走拳去了,你在这里便是了。”
徐泮说完,便撩开被子下了床。
于小灵看着他这般,不由在心里问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同徐泮好生相处了,在温泉山庄一直别扭了三四天,才稍微显得好像好了那么一些。
徐泮的耐心,真是超出于小灵的想象,好似滔滔江水,总也用不尽。在他的百般忍耐之下,于小灵觉得自己一个实际寿命二百多岁的人,委实不应该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况且徐泮那样纵着她,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心疼。她虽然仍旧不怎么舒坦,可好歹不再故意折腾自己,折腾徐泮了。
徐泮告的这几天假都用光了,自然就该回京城去了。于小灵想着二人各有各要忙的事情,倒是可以不用日日相对了,因而对回去的事情,没什么说辞。
二人直接便回了忠勤伯府。
方嬷嬷管家虽然很有一套,可有些事情,还得于小灵亲自处理,徐泮这边也一样的忙碌,二人忙了几日,才总算缓了口气。
二月中旬的天气,温和的东风拂绿了京城的街角巷陌,方嬷嬷家的小儿子,为她添了个小孙子,于小灵专程放了她几日的假,让他回去安享天伦之乐。
方嬷嬷这几年在徐泮身边,一直替他打点着各类生活琐事。这些倒也罢了,只是姚氏的嫁妆,正院的事体,也都得她操心,于小灵对她也同徐泮一样信重,因而也体谅她不易,对她多有体恤。
这日,春日干燥的风吹得于小灵鼻腔干涩,她怕自己又要流鼻血,赶紧让人炖了盅银耳粥过来滋补一番。
银耳粥上来的时候,一个叫绢衣的丫鬟也出现在了于小灵面前。
“请夫人安,奴婢绢衣,从前是二夫人身边的三等丫鬟,后来拨到伯爷身边也伺候了半年也余。奴婢头几年身子不大好,便一直在庄子上养着,如今好了,自然该回来伺候主子们了。”
这位名叫绢衣的丫鬟,说话声音柔柔的,看这样子,倒有几分知书达理的感觉。
她穿了件水洗得干干净净的桃红色褙子,看年龄也有十**岁了,只是还梳着姑娘的头式,她五官长得甚是小巧,个头也并不高,耳朵上带了一对儿丁香银耳环,由此更显得人干净灵巧,让人一看便生不出厌烦之心。
于小灵觉得此人让她好似有些眼熟,可又说不出来,到底怎么个眼熟法,她自认这两年来,眼力已是比以前好多了,可面对这个丫鬟,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她这眼力还有待加强。
她问那绢衣道:“可是方嬷嬷叫你来的?你从前在伯爷这里,都做些什么差事?这些年在庄子上,又多做什么呢?”
“回夫人,从前在伯爷这里,奴婢不过替伯爷管着屋里的摆设,后来到了庄子上,便在庄子上管花木了。咱们府里的花草,好些从庄子上送来的,便是从奴婢那个庄子。”
于小灵“嗯”了一声,她想起她之前过问花草的时候,是听说不少小盆的花,是从庄子上运过来的。那庄子是徐家的一处大庄子,想来这丫鬟,也不会说什么假话。
于小灵想了想,说道:“既然你是伺弄花草的,那便还做原来的差事吧。正院后面那处小花园人手不算多,你往后在那里做了,倒也相宜。”
那绢衣听了,顿了一下,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于小灵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可是不愿意?”
那绢衣连忙摇头:“奴婢不敢。只是奴婢从前也是在屋里伺候的,只是因为身子不好才去庄子上侍弄花草,如今身子大好了,回到府里自然不好再躲这个清闲。夫人待奴婢体贴,奴婢却不能如此辜负了夫人的慈心,奴婢……奴婢还是想在您和伯爷身边当差。”
若是刚才于小灵并没有将这丫鬟当作一回事,那么此时她听了此人一番话,也不由得又认认真真打量起这绢衣来。
这绢衣除了张了一张让她觉得有几分熟悉的脸之外,连身量身形都她觉得熟识,而说话的语调温温吞吞的,倒像是读书人家的丫鬟。
她这件桃红色的褙子,很明显有几分洗得发白了,不过她穿上仍是干净利索,这么个像模像样的丫鬟,若是要是搁在府里,早就是有头有脸的大丫鬟了。
可她却在庄子上伺弄了好长时间的花草,不仅如此,到她如今这个年龄,竟然还没有配人。叫人觉得,这个才是最奇怪的。
于小灵端起银耳粥饮了几勺,室内安静无比,稍后,她才慢慢地问道:“你是府里的家生子,还是买来的?”
“奴婢,是二夫人带过来的。”
又是姚氏的人。于小灵想想,也不奇怪,她嗯了一声,又问道:“你怎么到如今都还没嫁人?方嬷嬷管事这几年,没有替你做主吗?”
只见那绢衣微垂了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