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元走了的那天夜里,天寒地冻,窗外的月光映着地上的冰晶,射进屋里一阵寒光。
于小霏在屋里大喊大叫了两刻钟,庄子上的仆妇没一个敢近她的身的,这样的数九寒天,人人都躲了自己的去处,只留她一个人在那里喊叫。她喊着喊着,自然没了声音,可是没一个人出来瞧一瞧,怎地没有了声音。
在没人瞧见的月光下,地上冰冻一片,于小霏眼神呆滞地突然起了身,只穿着中衣就跑了出来,既不披外衣,也不穿鞋子,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胡乱地披散着,面上一派扭曲,嘴上念念有词。
“妖怪,妖怪,都是妖怪,都要害我!我得逃出去……逃出去……我娘会救我的!”
她嘴上低声说个不停,目光涣散,眼珠乱滚,她这边有意放轻了手脚出了门,便一直朝外跑起来,她也不知从哪个地方寻了个后门儿,身形一闪,拐了过去,只一心以为那定然就是跑出去的路了。
门廊下的气死风灯被北风刮得扬了起来,灯影一阵飘荡,照着灯下一身白衣的瘦削女子,披头散发地甚是骇人。
于小霏不知转了几个弯儿,跑进了一片无人的小院子里,院子里果真一个人都没有,两旁的屋子都是暗着的。她直愣愣的进来了这院子,四处一看没了路,连气死风灯都没了影,心头不由一惊。
“果真有人要害我,果真要害我!我不能让他们如愿!我得跑!”
短促而又尖利的话语,在刻意压着的嗓音中,透着十足的诡异,寒风一吹,立即消散了。
于小霏慌忙地在院子里转了起来,到处都黑咕隆咚,哪里有光亮,哪里定然是出路了。
她四处寻了一番,也不见光亮在何处,除了头清楚!她把好端端的孩子都作没了,还想怎滴?!”
韦氏狠狠地撂下一句,又是一阵头疼,可那小丫鬟却没被她凶狠的样子吓道,直接便把话喊了来:“夫人,夫人,世子夫人她……投井了!人……没了!”
“什么?!”
韦氏倒抽一口冷气,浑身一软,瘫在了床上……
年节越发迫近了,自西北打了瓦剌人回来的大军,已经离京城不远了。于小灵再三说了徐泮,徐泮才应下,这两日就赶过去,混到军营里,同大军一并回京城来。
徐泮两只胳膊被震了经脉,如今已是好得差不多了,到底是年轻人,连太医都说好的可够快的。
不过,这几日,忠勤伯府可是热闹得很,除了过来贺喜的人,每日还有好些太医递帖子上门,说要给忠勤伯夫人请平安脉。
忠勤伯夫人在潭柘寺山上难产,眼看着不行了,人都进去少出去多了,竟然突然又睁开了眼,浑身有力,好似刚开始生产一般,然后只用了一刻钟的功夫,便把那孩子生了下来。孩子大人全没半点事儿,好像难产一日多,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事让太医院的人啧啧称奇,他们都是先行医几十年的人了,这样的事儿,还头一遭遇上。
普通的人自然不会疑惑,都觉得定是有潭柘山上的神佛保佑,所以忠勤伯夫人才过了这个难关。
可是太医院的人却不这么相信神佛的,他们都过来争先恐后地看一看忠勤伯夫人和小世子到底如何了。可看来看去,什么都看不出来,到最后也不得不用了那神佛的理由,把自己搪塞过去。
这事让于小灵一想起来,就笑个不停,说纵使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出来的。
他这样说了,自然又想起了些旁的事来,叹道:“那时我还说青潭多此一举,将我的肉身封了多了多少麻烦,却不曾想,正是那些许的灵力,救了我和孩子一命。”
徐泮闻言也是点头:“法师有先见之明。昨日我去探望法师,专程问了浮禾师傅一回,他说法师一如往日一般康健,并没什么异常。你也不必担心了。”
于小灵听着点了点头。
青潭有青潭的佛路,他们有他们的凡桥,相安无事才是最好的归宿。
她低头摸了摸一旁睡着的小儿的脸蛋,又问起了徐泮,朱家的事情他怎么打算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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