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好处,浮华山上却依旧是冷冷清清的。
山上什么花的树的几乎都搬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尤簌她们这一家人还待在这里了。
尤簌是一棵梨树,她和她的老爹老娘待在这浮华山已经很多年了,反正尤簌的印象里是自打她出生就在这里了。
后来她又修成了人形她也是依旧待在这山上,细细说起来,她似乎还没有离开过这里。
尤簌曾经问过她老爹老娘有没有离开过这浮华山,他老爹那时捋着花白的胡子一个劲的吹嘘着说他年轻的时候跟她老娘那可是天南地北都转了一遍,这苍茫的大地上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没有去过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没有见过的。
尤簌听完只是模糊的笑笑,然后假装相信的走到一边。
什么地方都去过,骗谁呢?
反正尤簌是不相信她那个万年舍不得挪根的老爹能有那闲情逸致。
???他要是有那心思,他们一家人现在恐怕也早早的从浮华山搬走了。
尤簌的老爹看出尤簌不相信,于是特地的跟她说他和她老娘当年从东海路过的时候还救了东海的龙王,龙王为了报恩,当时还和她老爹结成了亲家,也就是说给她和东海太子结了娃娃亲。
尤簌听着并不太在意,她对他老爹的这张嘴还是挺服的,想当年山上的树妖们都还没有搬走的时候,她老爹那是全浮华山的小孩最崇拜的说书先生啊,那技术,把那些小孩骗的那叫一个惨,大人叫着回家吃饭都不听,非要把故事听完再回家吃饭,大人说着打着都不行。
从小到大,就这一点尤簌是真心的佩服她老爹。
从她老爹的身上,尤簌才明白了那句什么行走江湖全靠一张嘴是什么意思。尤簌觉得她老爹要是有一天真的离开浮华山了,那也一定饿不死他,他这张嘴足够养活自己了。
那时候觉得她老爹说的都是在吹嘘,也没太当回事,这么多年,她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少年了,也懒得算了,反正就是过了很多年了。
直到这年春天,尤簌的老爹看着漫山光秃秃的毫无生气,方圆之内,几乎看不见一点绿色。
老爹站在山顶上叹了一口气,转身对正在跟蝴蝶玩的尤簌说道“簌啊,你该嫁了!”
这一声毫无预兆的叹息让尤簌的手忽的一颤,松开了手中捏着的一只黑色蝴蝶。
尤簌满脸黑线的想,刚才你不是在叹息山上没有生气了吗,怎么突然扯上了我,我嫁不嫁还要跟这山上的荒芜联系起来吗?
“老爹,你在说什么呢,我才刚成年,况且,就算是年龄到了我想嫁了,那也得有人愿意娶我才行啊,我自小在这浮华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有喜欢的儿郎啊?”
尤簌就当她老爹又在说胡话了,她耸耸肩,然后又跑着去追那只刚才从她的手里逃脱了的黑色蝴蝶去了。
老爹听了尤簌这话当即转过身来,然后朝着她离去的身影略微有些激动的大喊“有,有人娶你!”
正往前走了没几步的尤簌听到这话脑子有些模糊,她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回头去看她那个老爹。
只见她老爹一脸深沉的看着她,眼神里有那么几分不舍。
尤簌一晃神,觉得自己刚才是看花眼了,这老不正经的老爹何时学会这么煽情了,让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寒冬刚过,正是春光料峭,山风吹得有些猛,有些冷。
尤簌化作了原型,裹紧了身上的树皮,无精打采的仰头望天,想着何时这天才能好啊,这忽暖忽寒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风声突然紧了些,呼呼的吹着山上的枯枝落叶飒飒作响,一时之间,尤簌有种深秋的感觉。
尤簌把身下的根扎的更深了一些,触到了地下甘甜的泉水,美美的吸上了几口,然后迎风抬起头,伸出一根枝丫指着天怒喊着“这天杀的苍天啊!!”
说完一阵冷风突然猛的吹了过来,尤簌冷的一哆嗦,裹紧了一身的树皮,又乖乖的去吸泉水了。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休。
目前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将不将休是事了,这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啊!
尤簌终于忍不住了,她抖了抖身子,朝着不远处怒吼“老爹,我受不了了!”
不远处尤老爹听见尤簌的呼声转过了身,一脸奸诈的笑着说“那要不我们去东海吧女儿!”
尤簌转头,默然不语。
如今走和不走是一个问题啊。
如若不走,那么她大概只能等着被活活的冻死,看不见今年的春天了,最后顶多拉她老爹做垫背而已。
可是,他一个糟老头子和她作伴也没有什么意思,她都跟着他三百年了,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看都看烦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她死了之后阎王爷会给她安排个什么,她反正现在觉得做一棵树还是挺好的,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浮华山太冷了而已。
尤簌苦思冥想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不死了。毕竟死去何去何从都是未知,虽然现在苦是苦了点,可是至少自己还能随心所欲,不用听别人差遣,所以,想来还是活着比之死去更舒坦一些。
可是眼下之际,待在这浮华山上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这浮华山什么都好,有好水有好土,就是有一个怪事。
冬秋两季,这苍茫的大地上处处都是一片肃杀之气,却只有这浮华山温暖日春,不过是浮华山之外的春。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这浮华山的春是常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