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覆将所有军队后撤三十里扎营之后,变派遣斥候前去勘测孙秉军中情况。就张覆收到的消息,孙秉军中并没有什么大行动,依旧是该吃吃,该睡睡。
张覆见孙秉果然是一介莽夫,丝毫不懂行阵计谋,便开始轻视孙秉。他直接下令三军,即刻修整,待到三更时分起灶做饭,准备夜袭孙秉。
“张大人,此处没有水源,河流之水也不知何故全数不见了!”
听见属下的报道之后,张覆不由得皱起了脑袋。之前那个地方距离水源倒是很近,也用不着使用这满是黄沙的祖河之水;如今找不到水源,也只得使用祖河水。
但如今祖河水也是消失不见了,连着等下策也无法使用,该是如何?
“想来是董胤小贼,断了上游水脉!”
张覆如今只能骂董胤泄愤,但却也无可奈何;没水就只能忍着,大不了少吃两顿饭。待到今晚打下孙秉之后,自然有水源以供饭食。
月到中天,张覆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立马安排军队,放弃所有的马匹,全数步行进攻,以免惊动孙秉人马。何况这种分割两岸的战斗,也就只有步兵能够发挥大作用,骑兵也只能成为靶子的份。
“董胤小贼把河水抽干,倒也方便了我。”
若在原野上行走,难免会被孙秉的斥候发现;而这干枯的河床,正好给了张覆前行的资本。他命令军队整理好数千个钩锁绳梯,缓缓潜入数丈高的河床之中。黑夜做隐蔽,河床做伪装,倒是极其难得的奇袭手段。
祖河是一条极其宽阔的河流,即便是它的支流也不遑多让。这条支流的宽度足以让得一百个人并排前进。张覆的十万军队在这条干枯的河床之上,绵延几公里,这在历史上也是极其少见的。
脚步踩在松软的河床上,稍微用点劲还能踩出水来。张覆的军队就在这么个地面上行进了半个时辰,远远都能看见孙秉营寨的灯火了。
见到那远处的灯火后,张覆不忧反喜;军营之中那般安静,想来孙秉是没做多少防备的。自己此刻偷偷摸进去,一定能够打个大胜仗!
不过他似乎忘了自己最主要的敌人是谁。
不过就在张覆暗喜之际,一片明亮的火光从河床那头缓缓飘了过来。张覆立马命令停止行军,之前那股喜劲也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紧张感和自己脑门上的冷汗。
那片火光越来越近了,孙秉那硕大的脸盘子也逐渐出现在了张覆眼中。虽然张覆早有心理准备,但看见孙秉之后,张覆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孙秉竟然猜到了自己的意图,亦或是说……孙秉也想偷袭自己的军队?
两军相隔几百米之后,孙秉的军队终于是停了下来。面对着一脸惊慌的张覆,孙秉冷笑一声,大喝道:“张覆老贼!竟想趁夜偷袭我军,难道真当我不知吗?”
张覆确实没有想到孙秉会派遣斥候侦测自己,虽然这属于常识,但是轻视孙秉轻视过火了,最终导致自己错失了作战良机。
不过这也不代表孙秉又有多聪明,也许侦测张覆只是兴起的事情;同样,他也是很蠢的一个人。既然侦测到敌人会从河床进攻,为什么不在河道两侧布下弓箭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这般作战,完全能够取得大胜,但他却完全没有想到过。
终究也只是个莽夫而已。
张覆见孙秉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打算跟他叫阵,毕竟今天早上才见识过他的大嗓门,自己和他叫阵,岂不是找死?
“上!”
张覆一声令下,便叫所有的军队冲了上去;孙秉也不甘示弱,亲自带头,领兵冲向了对面。好好一场偷袭战,如今却变成了白刃战。
两军便是如此交集在了一起,没有任何的计谋和弓箭,便在硕大的河床之上厮杀着。虽然两边都是农民军队,但或许由于孙秉勇猛的缘故,他手下的士兵也比张覆的士兵勇猛不少;很快,张覆的军队便落入了下风,甚至有溃退之势。
不过二人并不知晓,真正的危险即将来临。
远在上游的河口处,由于祖河水的冲击,那些堵住口子的巨石终于承受不了这等力量,被那奔腾的波涛冲击开来,随着河水冲刷到下游去。
祖河水本来就湍急,这将巨石冲开的河流更是势不可挡。
那在河床中交战的两军,皆是听见了河流冲击的声音,但却没有反应过来那究竟是什么声音。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战斗,朝着河床的上游望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声音。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急细看,便被眼前一幕吓得屁滚尿流——奔涌的波涛夹杂着无数的石块,顺着气势滚滚而来;那泛黄的河流犹如夜鬼一般,刺激着这些人的恐惧神经。
他们连一句“快跑啊”都说不出来,便被这奔腾的水流湮没,即便是张覆与孙秉,也无法幸免。也许是在北方的缘故,这些人根本就不习水,纷纷成了这祖河的祭祀品。
也许他们脸上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扭曲神情,便是他们留在世界上最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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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的另一头,却有一道声音不住地叹气。
“怎么,您老还会为这么一点小事发出叹息不成?”
夜风呼啸,一道影子自天边缓缓而来。他穿着黑色衣衫,完全融入了黑夜的背景之中;天上的月光一闪一跃,方才能够看见他那微微眯笑的眼睛。
而他所说的,是一个躺在云上的醉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