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惠的话好似一块大石丢进水里激起轩然大波,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哐当!”阇氏腾得站起来,撞翻了面前的餐具,惶恐不安地说道:“妾没有隐瞒,妾实在是不知道……王爷,您要相信我,这孩子真的是你的孩子啊……”
她越是这样解释越是叫人起疑,原本笑吟吟的朱元璋渐渐皱起眉头,其他女人也是神色各异。
马秀英警告地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郭惠,看来这个女人受的教训还不够,片刻不肯消停,唯恐天下不乱。就算对阇氏的孩子有怀疑,这种事私下说就罢了,当众说出来让朱元璋脸面往哪搁,让阇氏又如何自处。
郭惠还不知收敛,继续说道:“瑜安人别误会,我可没说你孩子不是王爷的……”
“够了!”朱元璋拍案而起,愤然离席。
女人们顿时噤若寒蝉,面面相窥。
马秀英见朱元璋愤而退席,又见阇氏额头都渗出了汗,淡淡说道:“瑜安人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如今你有了身孕,万事要小心谨慎,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下人或者告诉我。既然大家身子都不爽利,以后就不用来厅堂吃饭了。”
阇氏喏喏退下。
马秀英喊住想溜的郭惠,毫不留情地训斥道:“你也是有身子的人,说话留点口德,莫要害人害己。”
郭惠面红耳赤,又不敢与马秀英争辩,悻悻地告退。
其他人见朱元璋、马秀英相继发怒,也没兴趣留下,跟着告辞离开。
只有郭宁莲凑到马秀英身边,低声问道:“姐姐,莫非瑜安人的孩子真有问题,你看她一点都不高兴,反而十分紧张……”
“这话以后别再乱说,瑜夫人的孩子不是王爷的孩子又会是谁的?一会你就安排几个下人过去服侍。”马秀英打断她的话,这种大事怎能随意乱传,没看朱元璋脸都气青了吗,一个二个还不醒事。
郭宁莲没再多嘴。
回到主屋,马秀英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问道:“阇氏在府中安分吗?”
逊影说道:“奴婢正要向您禀告这件事。刚开始她的丫鬟鹿姬有在府里打听瑜素雪的事情,后来不知为何没有再提起此事,平时她很少出自己的院子,奴婢还以为她是打算安安分分地过日子,没想到她居然怀了身孕,这是奴婢的失察。”
“怨不得你,她不出门,影卫自然无法知晓具体情况。”马秀英没有责备逊影,前世她看过许多报道,有些糊涂女子临产了才知道自己有孕,也有些女子为了隐瞒怀孕的事刻意穿宽松的衣服避人耳目。
阇氏会是哪一种情况呢?马秀英很愿意倾向第一种情况,阇氏只是出于无知。然而这种想法连马秀英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毕竟阇氏不是初为人妇的女子,她在陈友谅的后宫待了那么久,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走路。那她刻意隐瞒的目的何在?难道真如郭惠所言,她并不是真心跟随朱元璋,不愿意给朱元璋生孩子,或者这个孩子有问题?
逊影小心翼翼地猜测,“五个月前王爷还没和瑜安人成亲,她怎么可能怀上王爷的孩子,难道王爷早就和她在一起了,不对不对,那时王爷在军营,啊!这个孩子难道是……”
“别瞎想,或者王爷在军营时就临幸了她。”马秀英劝着逊影,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虽然她极力阻止几个女人乱嚼舌头,其实她心里也有疑窦。刚跟了朱元璋就怀上身孕不是不可能,但是朱元璋当时要作战,临幸她的机会一定不多,这“中奖”率未免太高,而且她不喜反忧的态度实在是让人起疑啊。
逊影又猜道:“那她会不会是怨恨王爷杀了她的丈夫和妹妹,所以不想要这个孩子?”
马秀英断然否决,“不会,如果她不想要这个孩子,早就该除去,大夫说这胎儿状况稳定,说明她有悉心照顾。”
逊影陷入苦思,“那她为什么要遮遮掩掩,怀孕了也不愿让人知晓呢?”
马秀英说道:“有些人迷信鬼神,据说怀孕后不能讲出来,免得惹得胎神不高兴,反而伤害孩子,让孩子不能够平安留下来。或许阇氏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吧。”
“原来还有这种讲究啊。”仍然是少女的逊影哪里懂这些事,信以为真。
傻妞!马秀英苦笑,这种说法真有,然而是指三个月以内,过了三个月就可以宣告了。她这样说,无非是不想让逊影继续追问下去。这个话题不能深究,越深究越麻烦。当然她不能放任这件事不管,目中精光一闪,“你把吴夫人请来。”
“您请吴夫人是为了瑜安人吗?”逊影觉得马秀英对阇氏太好了,除了李碽儿,其他女人怀孕马秀英从没请吴夫人为她们看诊。她哪里知道马秀英是要借助吴夫人给阇氏诊脉的时候确认胎儿受孕的真正日期。
阇氏魂不守舍地坐在床边,心中悲喜夹杂,她虽被朱元璋封为安人,可这府中每一个女人的地位都比她高,纵然她姿色过人却再无在陈汉后宫时的风光。每每念及陈友谅对她的宠爱,她就悲从中来,但是她一个柔弱女子想在乱世存活,不依附朱元璋这种强者还能如何?
其实在跟朱元璋的一个月后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她非常高兴,想要马上禀告朱元璋。
然而鹿姬说道:“安人,这会不会是汉王的孩子?”
鹿姬是在汉宫就一直随侍她的心腹丫鬟,她被送给朱元璋的时候把鹿姬也要了过来。此时听鹿姬这样说,她顿时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