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妃流产的事惊动了后宫,虽然朱元璋已经把事件压下去,妃嫔们还是惶惶不安,心思各异地返回寝殿。好端端的突然发生这种事,谁还睡得着啊,尽管御膳房那些宫人不是当着她们的面被处置,可是谁也不会忘记陈汉余孽千颗人头落地的情景,这次想必也是血流成河了吧。
一时间各个寝殿烛火通明,亮如白昼,妃嫔们宁愿被烛光环绕,也不愿在黑暗中睡去,今夜不知有多少女人做了噩梦。
郭宁莲是哭着回景仁宫的,朱元璋第一次对她处罚这样重,面壁思过三月,那就意味着她不能参加朱元璋的登基大典了,也不能跟在朱元璋身边享受万民的膜拜,只能孤零零地待在寝宫。如此隆重的盛典她不能出席,简直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她越想越伤心,忍不住痛斥朱元璋的无情。这才多少年,当初那个口口声声称不会委屈她的朱大哥就彻底变了一番嘴脸。
“娘娘,您别说了。”小茹连忙劝阻,现在宫殿里人多嘴杂,万一被人传出去就糟糕了。
郭宁莲泪如雨下,“他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难道我不配站在他身边吗?当初他说除了正妻的名分不能给我,什么都可以给我,可是现在连登基大典都不让我去,这让别人如何看我啊……”
小茹不知如何相劝,这些年朱元璋一个接一个把女人弄回府,甚至连青楼女子和敌人的女人都不放过,足见朱元璋骨子里有多好色,她不明白郭宁莲为何还会相信一个好色之徒的甜言蜜语,那些话听听而已,何必当真。
哪个女人能盛宠不衰?偏偏郭宁莲自持有朱元璋的宠爱,变得日益跋扈,终致造成今天的局面,以后朱元璋还会不会重新宠爱她都难说了啊。
主子一旦失宠,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也会不好过。小茹不禁暗暗后悔,当初就该劝劝郭宁莲,不该晾筱儿那么久,否则哪有后面这些事发生,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唉……
郭宁莲哭了一阵,自觉没趣,朱元璋不在面前,她哭给谁看。想到今晚的罪魁祸首,她恨恨地骂道:“都怪郭惠那个死女人,在宫中用什么红花。还有筱儿那个贱婢敢在皇上面前说三道四,哼,本宫一定不会放过她!”
小茹眼皮一跳,郭宁莲受了教训这性子咋还不改一改啊,筱儿如果是她的宫人,打了骂了也没人说什么,筱儿是孙妃的人,她还去找筱儿的麻烦,是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吗?
小茹急忙劝道:“娘娘,一个小丫鬟不值得您在意,您现在应该想方设法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另外容奴婢多嘴一句,您以后还是和惠妃少来往,若不是她揣唆您找皇上要打理后宫的权利,您也不会被今天的事牵连进去。奴婢听说她以前和瑜安人也有来往,后来瑜安人就……”
郭宁莲倏地一惊,“你怎么不早告诉本宫?这个女人当初揣唆本宫去找皇上要权,皇后把权利分给我俩,她反倒不积极了,本宫还纳闷呢,原来她竟包藏祸心,故意设局陷害本宫。”
小茹睁大眼,不敢置信,“娘娘是说今天的事不是意外?那惠妃为何要承认这事跟她有关啊?”
郭宁莲肯定地说道:“她越是这样说,别人才越不会怀疑是她故意为之,只会当成意外。你想想,自从我听说瑜安人的孩子是被鹿姬用红花堕掉的我就再也不敢用红花了。她一个整天想怀孕都快想疯的人会随便用红花催经?她就不怕自己万一有了身孕,误食红花害了孩子吗?”
不得不说郭宁莲也有灵光一现的时候,居然猜中了事实。
马秀英身处居中,反而没有旁人看得清楚,她自从中箭伤了子宫就对生育的事看得很淡,哪里体会得到其他女人想怀孕的渴望和决心,但凡对胎儿不利的东西都会被这些女人视如毒药蛇蝎,郭惠又怎么会轻易食用红花呢?
此时的郭惠一脸惬意,朱元璋只是罚自己禁足半月,半个月出来刚好还能赶上登基大典,呵呵,郭宁莲就惨了,三个月后不知道朱元璋还能不能想起她呢。活该,这就是跟自己作对的下场!
一个身着一等宫女服饰的圆脸女子后怕地对郭惠说道:“主子,奴婢刚才差点吓死了,还好皇上不让继续查下去,您说那马秀英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问题?”
这女子是郭惠的陪嫁丫鬟郭霞,主贵仆荣,郭惠住进景阳宫就把她提拔成为掌事大宫女。作为郭惠的心腹,她深知主子对马秀英的厌恶,所以私下从不尊称马秀英为皇后娘娘,而是直呼其名。
郭惠冷笑一声,“她看出问题又能怎样,皇上都盖棺定论了,她还能反驳皇上的意思?韩国公早就说过,为了皇家颜面皇上是不会大动干戈彻查此事的,否则本宫又怎么敢放手让你去做这件事情。”
郭霞不解,“奴婢能把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主子您为何还要故意承认红花是您的,否则也不会被禁足了。”
郭惠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不懂,这就叫虚虚实实,以假乱真。本宫若不承认红花的来历,皇上就会认为这是一件故意害孙氏流产的事件,为了给妃子们一个交代,皇上必须追查下去,说不定就会查到我们头上。本宫主动承认是自己的失误,让外人以为是意外,也让皇上有了平息此事的借口,他自然不会深究了。”
郭霞心有不甘,“可惜这次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主子没有得到一丝好处还被禁足,反而便宜了马秀英,后宫大权又重新落入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