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日出殡之时,陈敬峰和陈忠两口棺材是一起下葬的,按照李碧璇的意思,陈忠也破例和陈敬峰一起葬到了陈家的祖坟之内,紧挨着陈敬峰起了一座小坟。
这一天虽然陈素青已是出嫁之女,但也毕竟是陈敬峰名下唯一的孩子,冯秋贞本也提出让陈素冰担当摔丧驾灵之责,但李碧璇却没有同意。
这些事虽然李碧璇经过安排,已经大大减少了陈素青要做的事情,不过让她充个场面,但依旧把陈素青累的够呛,晚上从祖坟回到家中便卧床不起。
这期间多亏阿福相照应,日日为她诊脉熬药,陈素青伤势才有所好转。这一日陈素青见她依旧是带来的两件衣服更换,便问她陈素冰的衣服有没有送去,阿福听了,低了头,也不答话,便拿着药碗出去了。
陈素青在山上和她相处多日,也有几分熟悉,知道她虽然善良,但内心敏感,也有些不好说话,这时跟她说话,她也不答言,就径直出去,陈素青多少面子上有些尴尬,也不好再说。
后来陈素青又寻着机会问了指派过去帮助她的丫鬟,那丫鬟只回道,“夫人答应的衣服,二姑娘身边的香凝都已经捧过来了,都是簇新的,但阿福姑娘看也没看,就说不要,香凝姐姐劝了,阿福姑娘也不答话,看着有些不高兴,香凝姐姐无法,便又拿回去了。”
陈素青听她这样说,心中也不知道阿福究竟如何想的,又想她在山上长大,年纪毕竟有限,难免有些疏于交际,便也不再去想,只是以后不再她面前提此事了。
到了六月二十九号,陈敬峰头七之后一天,陈素青因为伤势好一点,便移到竹榻上歪靠着,她眼睛看着榻前的绣墩,想到了之前自己的丫鬟香蕊常常在那绣墩上坐着绣花,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香蕊之死,但想来大概是活不成的了,但转念一想,像陈庆还不是又活过来了,不过陈庆是靠卖主求荣苟且偷生的,香蕊肯定不会做的,所以还是死的可能性更大。
她想到这里,又长叹了一口气,正好被从外面进来的李碧璇听了个真切,她怕又勾起陈素青心中伤悲,所以也没有问她为何叹气,只是问道:“怎么今天不在床上躺着,移到这个上面来了。”
陈素青拿起手边的扇子,使劲摇了两天,道:“床上太热,我待着实在气闷。”
李碧璇见了,拿过她的扇子,道:“扇那么大风,你的身子能受的了?”说着边给她轻轻摇着扇子,边道:“你真要当心一点,不是闹着玩的。”
陈素青笑着应了,李碧璇见她应的敷衍,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碧璇扇出的风,凉爽柔和,不仅是暑气,陈素青感觉就连这尘世的烦恼也一并扇走了,恍惚间又回到了未出嫁时,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坐在廊前纳凉,李碧璇也是这样,拿着小扇为她姐妹扇风驱虫。
李碧璇叹了口气道:“我这时候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同你商量的。”
陈素青本已涌上来些睡意,听到李碧璇说这话,连忙坐直了身体,问道:“什么事情?”
李碧璇道:“你知道,你父亲头七已过,我们总不好还留人家住在家里.....”
陈素青闻言会意,问道:“您是说渡云和阿福?”
李碧璇点了点头,道:“还有你沈伯父,我们这里留人家几天帮帮忙还可以,但总不能叫人家长久住下来,帮你一辈子吧。”
陈素青点了点头,应道:“确实不好总麻烦人家,只是要好好谢谢他们。”
李碧璇应道:“你沈伯父那里先不说,渡云师父和阿福那里,好像也没有什么是我们能报答的。娘心里想着,只能拿些钱出来,给他们修修庙宇。”
陈素青低声应了一下,又想了想,道:“只怕他们不要。”
李碧璇道:“要也好,不要也好,这是我们的一份心意。这件事情,并不是要紧的事情,我是为了你的事来同你商量的。”
陈素青闻言疑惑道:“我?”
李碧璇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这几日可想过了,今后是要往哪去?”
陈素青听她这样问,陷入了沉默,其实她也想过,她心里想着沈平一定是要去找沈玠的,自己心里当然也想去,可是家里这样,她时万万放心不下,所以又不能去。
她眼睛往窗外看了看,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我自然要留在家里,陪着您和婶娘素冰一起了。”
李碧璇见她神色,又问道:“那沈玠那里呢?”
陈素青垂了垂头,道:“沈伯........他父母自然会去找寻他的,我是陈家的女儿,自然以陈家为先。”
李碧璇摇了摇头道:“我来就是同你商量,要你和你公公一起走。”
陈素青闻言,猛地抬起了头,不解的看着她母亲。
李碧璇站起来,将门窗都大开,确定了门外无人,才对陈素青道:“其实不必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你父亲一死,陈家就危险了,现在看上去风平浪静,其实只是消息没有全部散出去,我们这里又地处偏僻,许多人都蠢蠢欲动,或者是还没有赶来,不出几个月,整个陈家恐怕就是腥风血雨了。”
陈素青听她说话,先是不可置信,听着听着眼神中的光又慢慢黯淡下去了,心里也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和无力的苍凉。
她哀声道:“那我也要和陈家共存亡。”
李碧璇看着她,眼中生出了一种痛苦和不忍,但这种神色转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