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青姐妹见崔夫人和宝熏娘子对她们如此热情,心中也十分感动,加上宝熏娘子事事想的周到,更让她姐妹二人觉得十分过意不去。
这时宝熏娘子突然说有事商量,陈素青生怕又生枝节,不由心里又紧张起来。
宝熏娘子见她面色微微有些变化,连忙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呢,明天就是中元节了,我想你们恐怕也有要祭奠的人,只是怕你们因为身在客居,不好意思开口。”
陈素青闻言一愣,然后喃喃道:“已经七月十五了。”
因为她们奔波在外,一路上心惊胆战,仓皇狼狈,哪里还知今夕何夕,今日猛听得宝熏娘子提及七月十五,心中一惊,不知时光飞逝,竟然一晃已经到了中元。
然后因为提起祭奠先人,想到自己父亲和叔父,不由一阵哀情萦绕心间,无处抒发,原先在家中,每逢祭祖之时,只不过随大人按礼而行,何曾有过像现在这样痛彻心扉的感觉。
宝熏娘子见她们姐妹隐隐有哀伤之意,知道触动心怀,又说了几句好话安慰,陈素青抬头看了看她,见她竟然为自己姐妹考虑到如此,并没有诸多忌讳,反而怕自己多心,先来劝慰。陈素青也不多做推脱,谢了宝熏娘子的好意,请崔家也代为置办一份祭礼。
姐妹两刚到崔家,也有诸多要安置的,宝熏娘子又有生意要照顾,所以说了一会儿话,便告辞离开了,临走时,还遣了两个丫鬟给她们帮忙,尽管陈素青姐妹一再推辞,还是留下了一个。
宝熏娘子走后,姐妹两想到中元节的事情,都不好受,相对无语,都红了眼眶,陈素青对抱绮道:“虽然崔娘子这样说了,但我们毕竟是客居他乡,只要有一柱清香,聊表哀思就好,至于其他冥器,母亲在家中会筹办的。”
抱绮点头应了,陈素冰在一旁低着头,也小声道:“不知道母亲和娘在家里好不好,我好想她们啊。”
陈素青看了看她,也没有说话,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到了第二日,就是中元节当天,一大清早,崔家人便开始置办了各种冥衣冥器,什么鞋靴帽子,五彩衣服,各式各样,应有尽有,样样都做两份,崔家自家一份,陈家姐妹也有一份。
陈素青二人见下人送来的东西,连忙去了崔夫人房中请安致谢,因为这一日她们家香铺中生意非常忙,所以宝熏娘子一早便去了铺子中,崔夫人便要亲自打点家中诸事。
崔家所在的地方,离闹市不远,一早便有卖各种点心、花果之类的人穿梭其中,崔夫人都吩咐一一买来,用来祭祀祖先。因为这一日从上到下,又有酬僧的习俗,崔家虽然不是官家贵胄,但是也算薄有资产,所以也在家中布施饭僧。
崔夫人见她二人来了,也十分高兴,忙请二人坐下,姐妹二人本来看崔夫人正忙,并不想打扰,但是崔夫人却极力请二人坐下,笑道:“这也没多少事,都已经忙完了。”
姐妹二人便谢了坐,陈素青对崔夫人道:“我们得您收留,已经是感恩不尽,昨天娘子说可以在此祭奠先人,我们原本想着,能供一柱清香,聊表些哀思,便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这一早又送来这些东西,这让我们.......”
她说到这里,有些哽咽,她是真正被催家人的情深义重给感动了,她们境况如此,连沾亲之人都不敢收留,但崔家不仅主动提供了一个居所,还对她们关怀备至,怎么能不叫她心中感激。
崔夫人见她这样,取出自己的绢帕递给她,安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呢?怀亲祭祖本来就是人之常情,我们也只不过多备一份,好大的事情。”
说着又叹道:“倒是你们两个,背井离乡,独自在此,思乡念亲,也不要太过伤心,保重身体要紧。”
崔夫人态度和蔼,语气关切,让陈素青不自觉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离乡数日,心中十分担心徽州,此时崔夫人的几句话,让她不觉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
几人又说了几句,宝熏娘子便从铺子中回来,预备在家中祭祖,姐妹俩见了,便也告辞回房,准备自己的祭礼去了。
回到房中,只见抱绮她们已经和崔家仆人一起在后园一角摆下了祭桌,上摆瓜果香炉,下设火盆蒲团,样样都已经齐备,只等姐妹二人。
其实扬州风俗与家中还是略有不同,但陈素青姐妹客居在此,能有这样一场祭礼,已经不易,况且也只是表达一下慎终追远之意,所以没有许多讲究。
姐妹二人也不太懂诸多规矩,幸好有福伯在一旁指导,姐妹二人拈香下拜,青烟便袅袅直上。
抱绮在一旁,略有些欣慰道:“看这烟,直接往上冒,肯定是二位庄主回来了。”
陈素青闻言,猛的抬头向周围看去,只见四下清平,哪像有鬼神之像,但抱绮这话却又无疑触动了陈素青心弦。
自从陈敬峰死后,陈素青心中痛苦难当,但她一向隐忍,所以将痛苦深埋心底,几日以来除了少许情不自禁,很少在人前流露,此刻情境,无异于揭开她心中伤口,让多日来深埋心底的感情一下喷涌而出,伏在蒲团上痛哭不止。
烟云袅袅,亡者哀哀不见归;
香火飘渺,存者戚戚欲断魂。
抱绮陪着哭了一会,才和香凝将二人扶了几句,又低声劝慰了几句,陈素青想着在别人家,还有崔家的奴仆在跟前,便又不好再哭,压下了心中之痛,和抱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