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睡得深沉,睡梦中,自己像是婴儿在摇摇椅上,被推来推去。
很快,卫昭便意识到这不是梦,自己也没在摇摇椅上,真的有人在推自己。
他醒了过来。
一睁眼,一张黑乎乎的小脸出现在他面前,一双眸子像是黑夜中的星星般闪烁着。
卫昭翻身起来,将他摇醒的,正是这张小脸的主人。
此人看起来大概是个只有十来岁的小男孩,蓬头垢面,唯独一双眼睛异常明亮。
“大哥哥,你睡错地方了,这是我们的位置。”
没有想到自己占的位置是一个小孩的,卫昭略有愧疚,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这就走。”
他正准备离开,一个声音道:“原来是新来的,我当是谁呢。既然你不知道这里有人,那就算了吧。小林,我们走。”
此时,卫昭才注意到,在小男孩子的身后还有一人。
不过此人躺在地上,在黑夜之中,卫昭并没有注意到。
“哦,好。”
小林不情愿的嘟囔一句,转身拿起地上的两根草绳,绕过双臂背在了肩上。
两根草绳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张草席,说话的男子躺在草席之上。
卫昭的眼神向下,男子的双腿上,几缕布条缠着数十根木棍,绑在他的左腿上。
原来这男子的腿受了伤,无法走路,小林用这草席拖着他。
卫昭开口道:“小林,不必走了,你们留下吧,我换个地方。”
他与铁重钦占了男子与小林的位置,卫昭推了推鼾声如雷的铁重钦,想叫他一起走。
不过推了好几把,铁重钦却是纹丝不动,没有半点醒来的意思。
卫昭神色尴尬,“我这位兄弟睡觉睡得死,两位再等等。”
草席上的男子道:“还是算了吧,让你这位兄弟好好休息。我跟小林就在你们这里凑活一晚吧。”
男子所在的位置,虽然也是一片空地,但是凹凸不平,根本没法睡觉。
“也罢,你过来躺这里吧,你好像受伤了。”
他也不给男子再说话的机会,直接起身将草席一头拉了过来,“小林,别发呆了,让他躺这里吧。”
小林面带喜色,道:“好的。”
两人合力将受伤男子的草席拉到卫昭刚才躺着的地方,而卫昭与小林席地而坐,就坐在男子的前头。
“这位兄弟,多谢你的好意,原谅我腿脚不便,无法向你行礼了。”
“是我不清楚情况,占了你们的位置,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对。”
几句话下来,两人熟络了起来,卫昭也没了困意。
男子叫秦离,乐都县人,不过此人给他的感觉并不像个乞丐,好奇之下,他便问了出来。
“秦兄,你应该不是乞丐吧,怎么到了这里?”
秦离无奈一笑,道:“我的事就不与卫兄提了,说不定会给你带来麻烦。卫兄想必也不是乞丐吧,不知怎么到了这里。”
卫昭心道,我虽然不是乞丐,但也差不多了。
“我的确不是乞丐,来乐都县有其他事要做,明日便会离开。”
秦离是个聪明人,卫昭没有说要做什么事,他也没有追问。
“可惜我的腿受伤了,不然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也未可知。”
“秦兄要是有意,我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昭计划中是要找人打听乐都县里一些事的,只是躺下时太困睡着了。如今有秦离在,正好可以问问。
“今日进城后,我发现街上有不少军士巡逻,这是怎么回事?”
他要在县里抢劫,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乐都县是丰都郡第一大县,这些年又有不少大户人家涌入。县令大人为了保证这些富户的安全,就增加了城里的兵员。”
卫昭纳闷道:“这兵员是可以随意增加的吗?”
秦离也是纳闷,偏头瞥了眼卫昭,见他的确是认真在问问题,他才道:“卫兄以前一直在乡下吧?”
“没错。”
“难怪。卫兄有所不知,朝廷的法令这几年在地方上已经失去了效力,各地执行什么政策,都是地方官员说了算。一县之兵的数量,早没有了任何限制。在这大禹朝内,一些富庶的县拥有的军士数量,恐怕比偏远郡城还多。”
卫昭点了点头,这点并不难理解。
这些地方势力拥兵自重,这大禹朝,迟早要乱啊!
“乐都县呢?大概有多少军队?”
“具体有多少我并不清楚。乐都县县丞与县尉这两个最重要的位置由冯家兄弟把持,他们野心不小,军队数量想必不少。”
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乐都县,县丞都有自己的心思,这大禹朝的朝廷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不过,我听说冯家也是为郡守效力的。”
“嗯?秦兄可否说清楚些?”
“丰都郡郡守是韩家人,韩家是丰都郡内第一大家族,有两代人都是丰都郡郡守,所以他的野心同样不小。整个丰都郡被他们经营地滴水不漏,所辖各县县丞,基本都是出自韩家安排。”
这丰都郡,原来早就姓韩了。
卫子成就被关在郡城大牢中,对于韩家,卫昭没有半点儿好感。
说起这些事,秦离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他接着道:“乐都县丞冯景与郡守父亲是同辈人,如今年事以高,用不了多久就该退位。这两年他的三个儿子明争暗斗,为了这个县丞的位置,闹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