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内心已经作罢,但第二天的早朝,小皇帝还是把工部的一干官员狂喷了一顿,让满朝文武都有些愣。
“曾尚书(曾鉴),你们工部是如何当差的?区区一杆火铳都仿制不出来,真是尸位素餐啊!”
曾鉴被小皇帝喷得有点懵——不是该大臣们喷你在皇城打炮的事情吗?怎么扯到老夫头上了?老夫只想打个酱油啊……
同时,那些打算继续喷小皇帝的清流言官们,也被小皇帝这一手给镇住了。
事实上,朱厚照就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在皇城打炮的事情确实荒唐,免不了要被清流文官们喷上一段时间。所以,他决定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然后,老实巴交的工部尚书曾鉴就无辜躺枪了……
小皇帝喷完不过瘾,还让人拿来一杆火绳枪,让太监送到曾鉴手里,然后继续喷到:
“你看看,就这么简单的一杆火铳,工部上下居然没人能制造出来!曾尚书,这难道不是工部之耻?”
曾鉴一脸懵逼地捧着那杆火绳枪,也没看出这杆火枪有啥特别之处啊。要说和大明火铳有啥区别,大概就是枪管好细长。不过,曾尚书也不懂技术啊……
虽然是工部尚书,可曾鉴也是正儿八经的儒生啊。之所以担任工部尚书……话说明朝除了儒生,有墨家子弟当官吗?外行领导内行,在儒家一家独大后,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老曾看不出这根枪管有啥稀奇之处,满朝文武看着那根长铁管,也不觉的有多难啊……
事实上,满朝儒学门徒,又不是没见过细长的铁管铜管。不过,他们不懂火枪开火,火药爆燃的力量,需要非常结实的铁管。而明朝的铁管和铜管,多半为铁皮或铜皮卷制而成,根本没啥抗压能力。
但满朝的儒生都不懂啊,于是,他们也附和道:
“曾公,看来工部需要内部整顿一番啊!必是工部有人尸位素餐,不然,区区铳管,还能造不出?”
满朝儒臣一致认定——肯定是工部里面的关系户太多了,需要清理一番。不然,何至于一根铁管都造不好?
可曾鉴作为工部尚书,比其他儒臣还是要懂得多点的。毕竟,他很清楚,昨天跟着一起去西山大营的,可是工部军器局的一群老铁匠,最是擅长打造火铳。他们说造不出,肯定有理由。
但是,在众位外行大臣面前,他也不好驳大家的面子。于是,他只能顺着大家的意思说:
“多些众位同僚的提醒,鉴回去后一定整顿工部,清退尸位素餐者,给陛下和各位大人一个交待!”
不过,内阁大学士王鏊昨天可是亲历现场的人,自然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于是,他出列道:
“陛下,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昨日同去的铁匠可都是工部手艺最好的火铳铁匠,他们说难,必然有其原因……”
“王阁老,这话下官就不爱听了。区区一根铁管而已,很难造吗?以下官看,还是工部需要整顿一番!”一名清流官员站出来反驳道。
王鏊顿时瞪了那家伙一眼,心说——麻痹,就知道嘴炮,你行你去造啊……
不过,我们的王阁老却没想过,他本身也是一等一的嘴炮专家……
小皇帝看到转移注意力成功,也就不再为难曾鉴这个老实人了。于是,他挥挥手道:
“曾尚书,朕不是针对你。你的兢兢业业,朕也是看在眼里的。可是,如此铳管,西洋小国都能造出来,而我大明作为天朝上国,诸邦宗主国,连一根铳管都造不好,难免为外人耻笑。”
“陛下英明!”满朝文武都非常认同正德帝的这句话。毕竟,当老大的不如前来投诚的小弟,的确好没面子啊……
“所以,朕令你,在京师的军器局以及南京工部的军器局,甚至是全天下的工匠官署中,招募擅长制造火器之高手。若是能够自己制造出合格的铳管,也可为我大明保留颜面!”
“善!大善!”群臣皆认同这一观点。
“另外,若是有大明的工匠能够仿制出和这个火绳枪一样的铳管,朕从内库拨赏银千两,并赠锦衣卫世袭百户衔!而举荐此工匠的官员,朕也有赏!”
对于正德帝开出的封赏,群臣也没有意见。毕竟,锦衣卫是皇帝的家奴,皇帝赏赐工匠锦衣卫的职务,他们也没啥意见。只要不是封侯这种大事,他们一般不会反对。而且,赏银也是内库掏钱,不是户部出钱,大家才不关心呢。
“如此,先退朝吧,曾尚书,此事就有劳您了!”
“臣惶恐!”
就这样,一场本来是大臣们组团喷小皇帝的早朝,就被熊孩子取巧给避开了……
……
散朝后,群臣中才有人反应过来——哎呀,我们不是准备了好多话准备喷小皇帝的吗?怎么就忘了……一时间,很多清流文官懊恼不已……
而三位内阁辅臣,也在讨论着小皇帝:
“陛下真是聪慧啊,居然用火器之事,转移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然,今天早朝肯定热闹得很。”走在回内阁办公地点的半路上,李东阳笑着说道。
“哼,陛下虽然聪慧,可却没有用在正途上!若是那些聪慧都用在治国上,又是一个堪比先皇的明君。可惜,陛下被刘谨等阉贼给带坏了!”王鏊气愤地说道。
一旁,同为内阁大学士的焦芳则没有吭声。为啥?他这个内阁大学士,就是靠刘谨帮忙才混到的呢。王鏊喷刘谨,他实在不好搭腔。难道和王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