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程饮涅才于恍惚中睁开眼睛,顾怀彦便凑到了他跟前,很是关切的询问道:“有没有感觉舒服一些?”
“是你救了我?”程饮涅似笑非笑的问道。
顾怀彦缓缓垂下了眼睑:“谈不上救,只是为你输了一些真气而已……我以前竟不知道,外表看上去意气风发的你内里竟如此虚弱不堪。”
“我确实已经没有多久好活了,几番险死还生也早就习以为常……”程饮涅非常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希望怀彦能为我保守秘密,千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我的情况。
否则……只怕娄胜豪与季海棠皆会将我当做不足为惧的纸老虎,再想对付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顾怀彦道:“已经晚了!在我来之前,程老板与姬姑娘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呵呵……”程饮涅笑的十公安然:“无妨,她们两个都是从我无眠之城走出去的,绝对不会出卖我的。”
望着疲弱不堪的程饮涅,顾怀彦极其严肃的说道:“我可以答应帮你保守秘密,但你也要答应我……永远不要再与娄胜豪这类人正面交锋!”
“好,完全没有问题。”程饮涅答应的很是爽快,他也不想死在异域他乡。
历经几次尝试,有些气喘吁吁的程饮涅才勉为其难的坐正了身子,却还是将双手搭到了顾怀彦的肩膀上借以支撑。
“彩稻和小辞,她们俩人呢?”
顾怀彦答道:“姬姑娘得知你的情况后一时承受不住晕了过去,我委托程老板将她送回房间休息。就在你的隔壁,我替你喊上一嗓子她们便会过来。”
程饮涅赶忙摆了摆手,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经四更天了。”
听过此话,程饮涅将手收回伸到床沿边抓起了鞋子:“你回房休息去吧,我去看看彩稻。”
顾怀彦及时按住了他的手,顺势将鞋子抽到了自己手中,说话的口吻中略带一丝训斥之意:“你身子尚有些虚弱何必急于这一时,姬姑娘的身体状况比你可好上十倍不止,还是睡一会儿再去罢!”
重新将头挨近了枕头,程饮涅刻意将身子往床内侧挪了挪:“反正这张床够大,你若不弃就留在这里与我同宿半晚罢!”
阖上眼睛的程饮涅迅速进入了梦乡,只是于朦胧中感受到顾怀彦的身影豁然降临于自己身旁。
微光由门口照进了一楼的大厅,沐寒霜轻声问道:“你看到了吗?天马上就要亮了。”
望了一眼挂着皑皑薄雾的天空,娄胜豪才答道:“这间客栈很快就会热闹起来的。”
死死的拽着娄胜豪胸前的两片交领,沐寒霜很是严肃的问道:“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月郎?”
接连变换着点头和摇头的动作,娄胜豪轻轻答道:“是,也不是……你如今已是季夫人,类似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相问。”
嗤笑了两声,沐寒霜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看去:“我偏要问……你还记得万花谷中的蓦然回首吗?你还记得大北山上的舍命相救吗?你还记得月老庙前的细雨霏微吗?你还记得感恩堂后院那只受伤的小绵羊吗?”
那些赴汤蹈火、生死相随的瞬间……你都还记得吗?你还记得我是谁吗?你还记得小娄生于何年何月何日吗?这些……你可都还记得?”
“小娄……”
沐寒霜一口气问了他诸多问题,娄胜豪却只从中摘出了“小娄”这个名字。再坚强的人都有脆弱的时候,他的脆弱便与这个名字有关。
很显然,沐寒霜非常满意于娄胜豪现在的反应,趁机追问道:“对,小娄……我们的小娄,你还记得她吗?”
哀伤瞬间贯穿了娄胜豪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他紧咬着嘴唇点了下头:“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又岂会不记得?我们的小娄,生于三年前的十月初十。”
沐寒霜用嫩如青葱的手指在娄胜豪的唇边点了一下,满怀期盼的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除了幽冥教的帝尊与小娄的父亲,你的另一重身份呢?”
娄胜豪并没有急着回答,反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听过此话,沐寒霜“嗖”的一声将手背到了身后,头也顺势扭向了别处,两行清泪随之落下。
“你是那个容易害羞的小霜儿;从来不懂得为自己着想的小霜儿;是那个连与人吵架都会因为着急而流泪的小霜儿;是那个喜欢跟在我身边半步不离的小霜儿……”
温柔的说完这段话,娄胜豪再次将她抱到了怀中:“可惜,这样好的小霜儿已经不属于我了。”
略带遗憾的口吻中透露着一股子庆幸之意,瞬间惹火了情绪本就不稳的沐寒霜。
用力从他怀中挣脱以后,沐寒霜恶狠狠的朝着他的胸口捶去一拳:“很久之前,我单纯的以为你只是不爱我,可我万万想不到你竟然也不爱小娄。
她不仅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你还配做一个父亲吗?三年过去了,你竟然没有来看过小娄一次。”
一直以来都极为谦和的娄胜豪无端的被这句话惹恼,说话的语调相较之前也强硬了不少。
“如果小娄还活着的话,我一定会将她带到幽冥宫中以幽冥宫帝姬的身份亲自抚养!可是她有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竟活生生的将她冻死于大漠的寒夜之中!”
目光犀利的沐寒霜突然发出了一阵阴森的笑意:“悲剧的发生,难道不是因为她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