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人影飞快地穿行在山林之间。
参天的古树遮天闭日,使林间光线幽暗如夜,到外都弥漫着淡青色的雾气,这是从地底蒸腾出的腐败死亡之气,千万年堆积在林子里,不经日晒,没有风吹,扩散不出去。这是瘴气,有巨毒。人吸入肺里,轻则重病,重则身亡。
王超和吴雷两个,却丝毫不受影响,足不沾地一般,轻捷而快速,如林间奔行的鹿和马。王超体外凝结出无形的气罩,将他整个人隔离起来,他体内有无穷无尽的木元气,不会感到疲累。
而吴雷本身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傀儡,受王超操控。他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情感,没有痛苦,什么都感知不到,自然也不会害怕这些有毒的瘴气。
一月之前,木真人破了王超的迷雾阵后,用气息发射枯叶攻击众人。吴雷应激反应,挥舞双拳抵挡,两只手被木真人的叶子打得血肉模糊。
王超后来向吴雷重新灌榆元气,并医治了吴雷双手的伤势。那时王超即有了打算,等他的境界再有提升,可以达到造物赋形的境界,看机会合适的话,将再次赋予吴雷一个人格。
对仙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要看机缘。
林中的空气温度越来越低,有一种沁人肺腑的阴冷之气,当然王超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但是他的感知告诉他,前世记忆里的那个弱水寒潭,已经近在咫尺。
幽林之中,山石依旧,周围的环境对王超来说,越来越熟悉,即使千年重回,故地重游,王超记忆依旧清晰无比。
前一世,他就是机缘巧合之下,闯入了此处,吞吃了奇异果实,才踏上修真之路,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这一世,他已早早突破境界,未来的轨迹,又会怎么样来变化?
前一世,他吞下奇异果实,无意间造成了剑神宗现任宗主凌云天间接身死,与凌小纤结下怨仇。
数百年前,剑神宗第一代宗主凌飞扬横空出空,一剑擎天,一人力压西洲剑修,被奉为西洲第一剑,剑神宗雄霸神洲西北,为西北第一剑宗。
如今传到凌云天这里,剑神宗已是人才凋零,宗门弟子虽有几千,但是其中缺乏出类拔萃,惊才绝艳之辈,凌云天已是近年宗门翘楚。不想与昆仑山天绝老人于天绝峰比剑时,身受重伤,已如风中之烛,急需灵异果实续命。
这是千年的机缘。
结果被王超一口吞没了。凌小纤心里怎能无怨、无恨。
一直到凌小纤身死,她也没有解开这个心结。虽和王超两人互有情愫,但恩怨交织,终究难敌造化作弄,这件事也是王超生命中的一大憾事。
现在,王超可以重新来过,他有充足的准备,对未来洞若观火,既然剪不断理还乱,那就从一开始,就不要让两人之间系上这个的死结。
人生际遇,如此难测。今日王超轻轻拨动命运之弦,掌控人生,将不再留有遗憾。
“凌小纤,我已经到了,你来了么?”
王超脚下再次加快了速度。
透过薄雾,眼前突兀出现一座山峡,山峡两旁林壑尤深,青峰竞秀,水木之气氤氲密布。
“到了。”
王超心中暗道,记忆里,那弱水寒潭,就是这座山峡之内。眼前景物,与前世一般无二,只是两世修行,心情大不相同。
王超和吴雷两个,踩着厚达一尺有余的腐败枯叶,进入山峡之中。吴雷脚下每行一步,长靴尽数陷入地面,一步一个深坑。而王超,轻装疾行,足不沾尘,只在身后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阴寒潮湿的水气,扑面而来。
“好大的水气。”王超道。
他游目四顾,见这处山峡口小肚大,藏风聚水。进入山峡腹内,有一片方圆七八里的平地。三面环山,东侧山壁下有一个水潭,占了峡内近一半的面积。
潭水幽黑如墨,平静无波,仿佛一面巨大的黑色镜子。潭边地上积叶近尺,但潭水中却一片杂叶枯枝都没有。一片死气。
此处不只没有人迹,连蛇虫鼠蚁之类的活物都全部绝迹。
王超一抬手,引动元气一引,将脚下一块碎石抛入潭里。
“噗通”一声,深沉幽远的响动,打破了千年古林的静寂。黑色潭面如镜面乍破,又乍破即合,只一息之间就恢复如初。
碎石直接沉底,连一道水波纹都没有荡出。极是诡异。
“果然是弱水无波。”王超自语。
弱水无力,落石即沉,水面的张力,连一道波纹都撑不起来。
这幽暗如镜的潭面这么干净,就是因为没有任何浮力,连枯叶落在水面,也会即刻沉底。
信步走到弱水潭边,隐约一股香气传出,混合在阴冷的水气里,一种清冷之淡香。初闻好似在若有若无之间,极轻的香气一旦入鼻忽又变得浓郁,直冲脑际,沁人心脾。
王超眸光闪动,透过冥冥薄雾,看到在黑潭尽头,鬼斧神工的绝壁石台上,赫然长有一株绿色的植物。
层层叠叠的绿叶一环套一环,一层压一层,高高摞起如宝塔,千叶臻顶,繁复无比。青翠欲滴的塔尖顶着一枚通红的果实,大如婴儿拳头。在青黑色的岩壁和绿叶的衬托下,显得异常莹润,有些晶莹剔透的意思。
“我已脱身入道,走过千年轮回。
“而你,还在这里。”
“这一世,还是在等我么?”
王超和这枚前世改变了他命运的果实隔潭相望,心头百感交集。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