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数以百计的妇人以六人一组,推着一架架装有圆木桶的小板车往码头上飞奔而至。码头上已经或站或坐数不清有多少人。
“好香!”张公谨笑着对身边两人说道。
独孤修罗探头看了一眼,只见那桶内装有鱼汤,筐里有鱼肉干,另有大桶内装有白米饭。当下问道:“这辰时到了吗?”
“还差点。再有一刻钟就是辰时。”
还差一刻钟到辰时,就是现代时间的早上六点四十五分。
说话当空,那边码头上全是鱼骨汤泡饭,然后每人发一根咸萝卜条,一小块鱼肉干。
钟声响起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吃完饭,那些妇人推着板车小跑着离开。
“这送饭快跑过来怕凉了,这吃过了还急什么?”
张公谨的话音还没落,就见远处的大门打开,一架一架的驴车同时是跑着往里冲,然后码头上各船的踏板已经加好。
码头上不断的有人在吼着,那些吃饱喝足的码头工人扛着大包不断的在船上船上跑着,原本空旷的码头此时是人挤人,不断有穿着制服拿着喇叭与木棍的人在叫骂,在驱赶着占道,或者是驴子不听话的人。
因为三人是突然到此,码头上的管事得到消息这会才赶过来。
管事到之时,独孤修罗正在数着:“一刻钟,那边的那个位置已经换了这是第四架驴车,总共运到船上那种大麻布包七十一包,现在是七十三包。”
管事顺着视线看过去,这样的速度在这码头上很常见。
一条船四块板,一对在舷上,一对在腰仓门。一块上人一块下人,完全就不间断在跑着,一包也就是二十匹麻布,这里力气大的一次能背三包,甚至是四包。
“三位上官,可有公文?”管事这才正式问起。
当下就有随从将一份大唐皇帝李世民写给柳木的亲笔信拿了出来,封皮上面有大唐皇帝御印,有尚书省的落印。这完全可以算是半正式的公文。
只看那两印,管事赶紧施礼站在一旁。
“柳驸马在何处,你可知?”
“知,在杭州。”
“崔知县在县衙吗?”
“不知,县令日夜忙碌从不在县衙之中,这几天或是在纱坊,或是在挖河工地。”管事不知道面前的三人是谁,但就凭有大唐皇帝的亲笔信,这三位也不会是小人物,更何况气势上绝对不是普通人,所以说话带着敬语。
“挖河?”三人都大吃一惊,要知道修运河是需要工部批文的。
管事点点头:“回三位的话,这是柳驸马定下的,华亭八千八百里运河,计划三十年修完。不过下官看过图样,这八千八百里,其中只有四百里是真正的运河,宽十二丈以上。这其中,有一百七十里大运河,宽三十丈。”
“其余呢?”
“多是用于小船运输、灌溉等。一丈宽的水渠有五千里之多,但华亭人都称呼这是八千八百里运河大计划。号称每个乡、里都有河道,每个村距离河道不会超过一里,其中修桥八百座,大桥规划有四架。”
三人听着称奇:“你官居何职,竟然知道如此详细。”
“回三位上官的话,下官是吴菘江南码头第二管事。华亭依柳驸马之令执行政务公开,华亭县规划图与大沙盘就在县衙,县衙不关门任何人都可去看。若有建议或是什么想法,可留书于县衙,一个月左右必有回复,可自来县衙查看。”
张公谨一摆手:“去县衙。”
“邹国公,还是去杭州吧。万一咱们晚上几天,柳木不知道去处何公干,你说咱们是等呢,还是如何去找?”
“这个,那就先去杭州。”
码头上的管事立即安排小船,从黄浦江逆流而上,然后许多河道都可以到杭州。这比起换海船绕经杭州湾更平稳,时间上倒差不多。
独孤修德抱怨着:“若早知道他在杭州,当时在扬州就应该换运河小船。”
“抱怨有用吗?说不定咱们去杭州运气不好,他不知道在几千里之外了。”张公谨笑着劝慰之后,示意码头上的管事去安排船只。
码头上的管事已经从三人的对话听出来,这位是国公,那么他就心中有数应该如何安排。
在等船的时候,张公谨往那边货运码头走去。
可以看得到各种货物在不断的装船,最让张公谨感觉有趣的是一种深色的板,感觉不是那么硬。
靠近之后,那船主正在满头大汗的指挥着自己的船员配合装船。
张公谨没打仗船主,问了一名码头上的护卫。
“这叫棕垫,大的用于床上,中小都是给车船椅上用的,这个垫在床板上非常的舒服,自江南一带上市以来就供不应求。这条船按登记应该是去倭奈良港的,重货往下装,轻货在上。棕垫装完他就应该离开泊位,让下一船过来装货。”
“识字?”
张公谨注意到这护卫是翻看了身上的带着一个记事本。
“识字,这码头上敢于作乱的几乎没有,所以我等要代管各船只泊位,核对其货物种类。码头上还有几队人是专门检查是否有违禁品私运,眼下查的严,核准清单之外的货物一律扣押。”
独孤修罗打量了这护卫的站姿后,笑问:“清河峪待过。”
“惭愧,仅一个月就被淘汰。但赏了三个月的书院读书,之后就来到这里作小队正。不知将军如何看得出,我待过清河峪。”
“站姿。本将在清河峪当过三年的副总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