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绫行至偏僻处一间陈旧的宫殿,问起宫女这里曾住着的师太何去了?妙清师太已经去世了,这世上最后一个关心她的长辈也没有了。这样也好,一个人孤零零的作战。到这深宫之中,她时常想起忌儿,可是忌儿或许会在长平王府过得更好。
顾北城没有应允借兵,白夫人气急败坏的回去了,这是意料之中。
日子却也清闲下来。没有了燕国公主的身份,活着也没有那么多阻力。旁的妃子,有些岁月的也知晓她究竟是何人?只是不敢置喙,初入宫的宫妃也不敢招惹了她这位皇帝面前的红人。只是温颜最是后悔,后悔请神容易送神难。
用过午膳,今日的天气甚好,宫女挪了藤椅到庭院里,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不知不觉便小睡了一会。睁开眼时,见顾北城坐在石桌前。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广袖锦云袍,腰束青色锦带,剑眉星眸看着很是精神。
他侧过头来,对着她温柔一笑,“你可算醒了?”
赵绫迷糊的问道,“我睡了很久?”
顾北城道,“也不算太久,一炷香的时间。”他如此说,她便是知道他已经是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了。
赵绫站起身,宫女递了帕子过来擦脸,“你若是不乐意等,叫醒我就是了。”
顾北城笑笑,“难得见你睡得这么熟。”
见她清醒了,顾北城才道,“今日同朕出宫去喝一杯喜酒。”怪不得他今日一身打扮并不是一贯的明黄色龙袍,原来是要出宫。她知道这杯喜酒是谁的,只是没有想到这杯喜酒来的这样快。
赵绫叹道,“李大人还是娶了她?”
顾北城点点头。
两人上了轿撵,赵绫轻声道,“我若是你,一定不会应允了这桩婚事,明明知道是居心叵测。”
顾北城摇头,“你我都各怀心思也能站在一切,旁人为何不可?”停顿一会又继续道,“李昕这一生只有这一桩歉疚的事,也只有一个对不起的人。如今娶了那女子也是应该。我知道李昕是怎样的人。”
冰香就这样嫁给了李昕,两个看似毫无关系的人却有这样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知道这些的苏泽确实本事。
因是微服出宫,倒也没有什么排场,今日李府大摆宴席,邀请的也是至交好友。才到府门口,李昕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李昕穿着大红色新郎吉服,过去她一直觉得李昕这个人死板不近人情,却不知这个人也痴情的很。
才迈过门槛,便有丫鬟来请,“我家夫人请娘娘入内。”
赵绫与顾北城相视一眼,便随着那丫鬟去了冰香处。
冰香穿着新娘吉服,大红色的鸳鸯盖头随手放在桌上,没放好落在地上了。背对着茶桌,看着漆红的窗子,那眼神空洞又迷茫。
赵绫走进来,她大约也清楚冰香会告诉她一些什么,拾起地上的鸳鸯盖头。
冰香苦笑道,“娘娘知道我嫁的第一个男人是谁吗?”她自嘲的笑了笑,“或许都不算嫁。在去往晋国的路上被人劫走,沦为军ji,后来晋国三皇子越然随军,便入了他的大帐内做个婢子。越然将我带回京中,在府中却受尽侮辱与折磨。”
冰香竭嘶底里的哭道,“我父亲犯了罪,他让我入晋一避。我明明那么听他的,他让我入晋为他探查敌情,我就去了。可是呢!我的父母亲人却都死了。尸骨无存。他官至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却不肯庇护我的亲人。”
赵绫递了一个帕子前去,那些不动声色的人,也许不是没有经历,而是经历的太多,反而就不会大哭大闹。而她身在皇家,却比谁都活的幼稚单纯。赵绫劝道,“今日大婚,妆花了可不好了。”
赵绫坐下倒了一杯清茶,“你肯同我说这些,也算不容易了。”她想起初见冰香时这女子的隐忍和孤寂。
冰香颔首,“我曾经和娘娘说过,娘娘只是变得狠心,而我已经是没有心了。”
赵绫总算知道了李大人多年未娶的秘密,情债是天底下最难还的债务。“李大人多年未娶,到底还是念着你的?”
冰香冷冷的笑道,“虽无正妻,却有妾室。”
“你还能回头的。”
“不。”冰香一个劲的摇头。
赵绫一时便觉得自己失言了,苏泽用人从来不留余地,如果不是一个为他控制的人,他根本不会去用。
冰香又道,“娘娘大可将榕青留在身边伺候,太子送我来是另有打算,可送榕青来,只是为了伺候娘娘整体搬迁后,榕青就一直留在李府。”
赵绫只是点头,“好。”
顾北城与朝臣宴饮,一来二去也是增进关系的好时机。这些朝臣多多少少也有旧时的老臣,在俐城之事为平之前,怕生事端。赵绫不愿露面,只是借着身子不适,在屋子休息。
顾北城端着一碗莲子银耳汤进去,也不问她为何不共同出现在宴席之上,只是噙着一抹温柔的笑,语气却霸道,“既然敢将你带出来,就自然有庇护你的能力。”
赵绫抬眉,“世人都知燕国公主已经死了,死在晋国的那场大火里。”又顺口问道,“只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什么肯让李大人娶了冰香?”
顾北城分析道,“苏泽是要离间朕与李大人的关系。明知这个冰香有问题,若是朕杀了这个女人,李昕必回记恨朕终身,只是这个女人不除,必定要出大事。”
赵绫点头表示认可,“苏泽找到李大人的爱人,并能控制她,将她安插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