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边疆地区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了。今年的雪下的可真大,不一会就淹没了来往的脚印。马蹄行的艰难,牵马的人拖着马顶着狂风好容易走到官道上。
官道上是有人清扫的,所以并没有积雪堆积。
那兵士笑了道,“这边塞地区的官道谁会去清扫?还不是太子殿下知道贵客到来,命人一个时辰便清扫一次道路,莫让积雪阻了姑娘的路。”
赵绫笑了笑,问,“你家太子的大帐还有多远?”一路奔波,途遇大雪,确实让人疲惫。
兵士也只是笑着说,“约是半个时辰便到了。”
赵绫骑在马上,往前行走。等到大帐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色已经变得混沌而昏沉。士兵便举着火把迎了出来。
苏泽身着一件大红色的深衣从大帐中走出来,墨发垂下来。火光照在他明朗的轮廓上,倒是有几分邪魅。此时睡眼惺忪,带着慵懒之意。看他这副模样,若说他是来打仗的倒不如说是游园休息的。
苏泽向她引路往大帐内去,“虽是合作,我还是以为他不会肯放你来俐城的,如此看来他倒是君子。”
赵绫冷静而理性,“拿下俐城,大家都有好处,他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对我做什么。”
苏泽领着她到了篝火边,“羊排早早便在烘烤了,特意是等着你来。”
那木架子上,架着半只羊排,色泽嫩黄,香气扑鼻。苏泽拿起匕首,“唰”的一下便割下一块羊腿上的肉,递给她,“你尝尝。”
赵绫点头,御膳房的手艺远不如这样天然的烘烤的有味道。
苏泽挨着她坐下来,虽是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但这样安宁又无须算计的时间也是难得,围在篝火旁边,人渐渐感到暖意。
苏泽忽然问起,“我送你的生辰礼如何?”
他所指的便是生辰那日把白珺玉送到她的手上。赵绫轻轻一笑,如往常般的打趣他道,“你这般的本事,若是个女子,天底下就没有你算计不来的恩宠。”
苏泽也只是顺着她的话,“我这般的本事,天底下也没有我算计不来的天下。”
赵绫仰头道,“我若是个看客,定也翘首以盼你与顾北城的厮杀。这绝对会是史书上不输楚汉相争的一笔。日后听听说书的讲的有滋有味,倒也热闹。”
苏泽正好将话绕过来,“可是你不能,你只能做选择,要么成为我未来的皇后,要么成为他的宠妃?”他顿了顿,“反正你永远都不会成为顾北城的皇后。你是前朝公主,顾北城为了她这么多年的基业,也不会允许的。”
苏泽便朝她伸出手,“所以做我的太子妃吧!你会成为皇后。顾北城无法为你实现的诺言,让我来为你实现。”
难道皇后便是每个女子的追求么?难道她与顾北城之间只是那个皇后的诺言,难道这世间女子求得不是一个真心相爱的人么?赵绫一手打在他的手上了,“许久不见了,你就是拿我玩笑的么?”
苏泽眸光剔黑,“究竟是我拿你玩笑,还是你想避开?”
赵绫的语气忽然落寞下来,“我父王、皇弟,如何之死?死于何人之手都不曾查清?我燕国江山落入顾北城之手。嫁娶之事,我根本没有心思!”
苏泽眸光坚毅,“没事。我等......赵绫我说过,越璃之事是我最后一次利用你。”
赵绫似乎也愿意去辩驳眼前的话是真是假?或许是真是假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苏泽半躺在草谷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她,“路途遥遥,你今日也疲惫了,早些休息。”
苏泽将她带到为她准备的帐篷中,便退了出来。
士兵举着火把,苏泽走到瞭望台上问,“今日可有异常?”
唐山海道,“知道姑娘今日到来,巡查兵士都是巡查的三倍,并无异常。”
苏泽看着不远处也是同样守卫森严的城池,嘱咐道,“明日本殿要带她到俐城去。尔等除了注意俐城的动向更要注意那边。”
清晨时
苏泽换了一件雪白的长衫,身披白色狐裘。一张脸拢在狐裘领中,五官也柔和起来犹如水墨画一般,当真是“一尘不染”。她似乎有好久没有看见过他这样清淡的样子。只有过去他在苏府里,才扮演这样清心寡欲的角色。
他眸色如琉璃,芳华流转,轻声道,“早前说过,冬日里要请你去俐城喝杯梅花茶的。眼下便正好了。”
赵绫面露惊讶,“你们两边在打仗,你我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入城?”
苏泽霸气道,“这城已是囊中之物。我只是此刻先留着它......”
赵绫只觉得寒意深深,苏泽明明可以破城直入,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他是这天底下最能算计的人,她怎么可以去小看了他。他到底又在算计什么?还是和顾北城有别的什么阴谋。
苏泽与她直接坐在俐族人的马车里从东门入城,一路畅通无阻。马车直行,到了偏僻处的一座古宅,才停了下来。
外头有人掀开车帘,“主子。到了。”
那古宅挂着牌匾“冰心”二字,倒是一片冰心在玉壶。这宅子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却透出一股低沉的华美,从古老的石台阶入了院子。才知苏泽为何选择了此处?
初到门口,迎面的清香便扑鼻而来,院中种着两种梅花,红梅与白梅。白色的花儿,晶莹剔透,苔枝缀玉。而红梅与雪的交映便更是一绝,枝枝娇美,光彩夺目。古朴的庭院更是为这样的好景增了几分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