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脱开他的手,只是低头往土里刨着。原来这些年,他和她有个共同的习惯,便是把重要的东西埋在地里。那些无法言说的秘密和重要的物件都藏在地里。
挖着挖着终于挖到了坛子口,赵绫将坛子抱出来,拨弄干净坛口上面的泥土。
坛口是密封好的,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赵绫揭开盖子,里面包了好几层,果然是那支簪子,果然是那支蝴蝶簪子......
她拿着那支簪子站起来,既是熟悉又是陌生。看着这座已经被岁月掩埋时光的苏府。终是落寞的笑了笑。她无数次的在这个院子里玩耍,无数次的同他嬉闹,却始终不知道他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离她这样近,就在她曾经站着的这片土地上。
顾北城看着她,原来她拼命的是在找苏泽的东西,原来她都是为了他而来......
顾北城咬牙道,“将她带回去。”
她懒得反抗,懒得挣扎,只是被侍卫强行带到马车上,她心心念念只是护着怀中的一支簪子。
冷宫也好,凌波台也罢,太极殿也罢,不过都是个囚笼,虽有华丽简陋之分,但到底也是个囚笼,说起来没有什么区别。
赵绫靠在塌边,迎着宫灯的光亮看着这只蝴蝶簪子,蝴蝶的翅膀翩翩而飞,飞走的是少女时期关于扬州的一场琼华梦,纯真、洁白的好像一场茫茫大雪。
守夜的宫女看着她忽然神色怪异的笑起来,问道,“娘娘,可是要歇息了?”
赵绫扭过头,目光凶狠,“本宫是太子妃,不是你们的什么娘娘!”
宫女下的跪下来,连连磕头。
赵绫往榻上仰去,“出去!”
“发这样大的脾气。”温颜身着金色的鸾鸟裙,摇了手中的牡丹团扇,娉婷走进来。
赵绫旋即一笑,“哦?温贵妃?”
赵绫顿了顿,“你该是最不愿意我留在这宫中的人。”
温颜见她在揣测她来的意图,笑道,“的确是如此,只是本宫的来意并不是如此。”
赵绫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温贵妃请坐。”
温颜道,“昔日本宫做过一件蠢事,便是把你迎入宫中,想让你帮着本宫扳倒皇后。白珺玉虽是死了,可是本宫也没有讨到好。”
赵绫淡淡道,“讨不讨的好不是自己的本事。”
赵绫继续分析,“温家是顾北城一手提拔起来的,我料你也没有胆子忤逆于他。所以你来我这里,对我也不会有什么用处。”
温颜没有回答,只是问,“如今后位空悬,你为何不留下来做这个皇后呢?”
赵绫反问,“我要这皇后做什么?”她忽然顿了顿,提高了几分音量,“不,我要这个位子,但是我会是晋国的皇后。”
温颜带着几分提醒和几分无奈道,“除了接受,又能如何?”
赵绫笑了笑,“不是所有女子都是逆来顺受。”她能反抗,自然是有能反抗的本事。不做准备,是过去的赵绫。如今的赵绫怎么可能空手而来,迎接一切呢?何况明明知道前路艰难。
温颜悠长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是太特别。温颜对于皇帝,也说不上来爱,就如同众多世家女子一般,为了家族的荣誉罢了。
温颜道,“我今日来,便是替皇上来劝劝你,如今放眼这宫里,都是你不想见到的人。也许只有我能说的上几句话了。”
这宫中许多嫔妃她都是不愿见到的,过往纠葛的恩怨,也不愿回头。“你如何又觉得我愿意见你?”
温颜道,“本宫好歹这个贵妃,是这宫中位分最高的人。”
赵绫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屑,抬头,“你劝过了,任务也算是达成了,可以回去了!”
温颜不走,“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赵绫道,“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等我找到苏泽。”
温颜语气变凉,问道,“如果他死了?”
赵绫一把揪着她的衣领,瞠目道,“你说什么?”
“他死了!”温颜睁着一双美眸抬头深深看着她。
赵绫一把松开她,她瞬间摔在地上。她忽然变得暴怒起来,“你给我滚!都滚!”
袖子拂过桌子,桌上名贵的珐琅瓶子摔的作响。
她靠在墙上,身上微微颤抖起来,心中不断默念,苏泽不会有事,不会有事......顾北城狼子野心,除了这一点,其他不会超出她的设想之外。可是面对的是顾北城,她就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自己的谋划了。
夏日的天亮的很早,一早便听见太极殿传来的钟声,和万臣朝拜,山呼万岁的声音。
赵绫只觉得头有些昏沉,扶着墙壁,站起身来。
夏日里出汗觉得难受,她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旧时姑姑的裙子,一条浅碧色的撒花百褶裙,配了一件杏花白色的外衫。
虽是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却还是觉得浑身难受,许是生病了似的。
她走到凌波台的主殿里,眼前变得恍惚起来,模模糊糊,是姑姑和静妃娘娘的欢笑声,眼前是弟弟赵铮坐在一边吃着点心的模样,眼前还有皇爷爷始终带着慈和的笑看着他们的样子。
她一伸手,那些影子就都不见了。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凌波台里。
只听见外头一声尖叫,那是一个女人刺耳的尖叫声。
宫女惊讶道,“李贵人死了!”
她就死在凌波台的那一片莲池里。
赵绫背后一凉,整个身子越发昏沉,终是疲惫的倒在冰凉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