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绫见他身着了一件淡蓝色的锦缎麒麟服,便挑了那件颜色较为素些的黄色的百褶裙,裙上皆是用金线绣上的鸾鸟,鸟头用了红宝石点缀,彰显贵气和地位。
这宫中穿什么、用什么都得是规规矩矩,一切得按照品级。含糊不得。还是在府中好,喜欢什么便用什么,这是苏泽给她的毫无顾忌。
......
皇帝看见苏泽携带赵绫前来,只是若有深意的看着二人。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二人坐。
苏泽却是不动,低头道,“父皇染了风寒,儿臣也没来探望,是儿臣不孝。”
皇帝抬手,“你有心来就不错了!”语气却是沉沉的。
“朕怕你日日沉迷在温柔乡,什么都给忘了!”
苏泽拱手,“儿臣不敢。”
皇帝伸手指着他,怒气喷薄,“这世上就没有你不敢做的事!”
苏泽却不再说话,赵绫自然知趣的道,“儿媳给父皇准备了养生的虫草,去膳房看看炖的如何了。”
见了赵绫退出殿外,皇帝站起身来,大声骂道,“你难不成要我当着你的公主的面来呵斥你!”
苏泽只是往前走一步跪下,似要拦下狂风暴雨,“父皇要骂什么,儿臣听着就是!”
旁人家娇生惯养的孩子,若是被指责,多半会顶嘴、不服。只是苏泽不同,皇帝要打要骂皆是受着,也不多说一些什么。这一点温顺反而使皇帝觉得十分受用。也觉得这孩子多年不在身边,如今回来也是亲近的。
他不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而是知道做错了却也一定要去做这件事。这就是皇帝最大的怒意。
皇帝的声音渐渐深沉,“你知道皇家的男儿最好不要有什么感情,父皇没有给你带好一个好头。但还是希望你克制住感情。”
苏泽点头,“儿臣知道分寸的。”
皇帝也不多说些别的,只是警告道,“你若再有一次做这样冒险的事,休怪朕要采取措施。”
苏泽仔细回想,这一次卫国之行却是是险。如今在鲁国境内,晋国已经让了好几个城池个卫国,眼下还得忙着去争夺在鲁国的权益。晋卫两国之间,迟早会有一场大战,而那时天下两分,那一场大仗就是天下一统的最后。
江山美人,就看那最后的归宿?
太监走过去,“陛下,贵妃娘娘今日用莲藕、莲花、莲子做了膳食,奴才见那些菜做的可漂亮了。娘娘请陛下去尝个鲜。”
皇帝抬起头,看着苏泽,“太子也一起去!”
明知他对张贵妃的恨意,皇帝却再三缓和他和张贵妃的关系,也可见皇帝对贵妃的情义。
苏泽身为太子自然是无法拒绝他的父皇,只是微微笑笑,道了个,“好。”
“父皇先行一步,儿臣去看看赵绫的虫草做的如何了?”
皇帝点点头,便上了御撵。
皇帝走进贵妃的院中时,只听见屋子里东西被砸的噼里啪啦的作响。张贵妃一向端庄,多年维持着面上的温和大气,怎会如此把气撒在这些花瓶上。
忽然一块碧玉的镯子砸在皇帝脚边,镯子碎成两半。太监挡在前面,“皇上小心。”
皇帝蹲下身捡起那碎成两半的碧玉手镯,他面色哀凉沉重,“她终究是砸了它。”
太监把这物件伤了皇帝的手,准备接过来时,皇帝却摆摆手,“无妨。”
于是太监只好递上了帕子让皇帝将镯子给包起来。
这青石手镯还是这般的好,多年的佩戴,依旧色泽光润,触手生温。像是水晶一般。昔年有西域使臣入朝,西域公主看上贵妃的手镯,贵妃却说,这是皇帝与她的信物,不可送人。
如今却是砸了,碎了,碎成了两半,碎在了脚边。
皇帝却觉得似乎有什么卡在喉咙里,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意味深长的看向屋子里,也不往前走,只是在不远不近处站着。
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变得苍老起来,眼神也不似平日如鹰一般的锐利,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变得雾蒙蒙的。眼角的纹路皱起,这岁月风霜一下子就染了上去。
御前的太监早就进去查看究竟,如今屋子里的瓷器砸完了,屋子里也就安静下来了。
原以为皇帝会走进去,可是皇帝却是站在院子里的树下,一动不动,既不走进去,也不退出来。只是痴痴的看着手上段成两半的镯子。
恩爱与情义,都成了一场梦。或许来说这从来都是一场梦,一场不属于她的梦。张贵妃恍然间的坐在地上,平日里的端庄与仪态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青石手镯,是他该送给姐姐的,而她不过承受着他对姐姐的恩宠。说白了,不过是因为姐姐死了,他的相思无处安放,才安放在了她的身上。所以皇上对她百般恩宠,千般放纵,其实都是姐姐的缘故......
张贵妃只觉得心死如尘,二十多年的好,都只是受着别人的好。张贵妃忽然冷笑起来,怪不得在权力争斗中,连自己儿子死了,皇上也毫不在乎的。他在乎的只有姐姐,和姐姐临终前那一句,照顾好她唯一的妹妹。对她好,这才是皇帝多年的承诺。
张贵妃回想起二十多年前初进宫的时候,那时候的父亲为了稳固权势,将两个女儿送入宫中。姐姐入宫这么多年不过都只做了一个小小的贵人,后来为皇上挡了一剑,死后才追封的皇后。而她一直宠冠后宫,荣宠不衰,她才是那个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的人,她才是张氏家族的骄傲。这让她一直觉得自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