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如今算得上歌舞升平了,在先后经历董卓、李郭的肆虐,然后又在一场地震中,几乎沦落为一片废墟的古都,历经两年的时光里,重新屹立在这个天下,成为诸侯关注的中心,以令人难以理解的速度,不但重新恢复了生机,而且似乎比之以往,更加辉煌。
生活在这座城池中,已经很难感受到乱世的气息,整个城池,都弥漫着一股欣欣向荣的味道,上至达官贵胄,下至贩夫走卒,都沿着各自的生活轨迹,重复着单调却又令人满足的生活。
不在乱世,永远不知道乱世的艰难,普通人在乱世之中的艰辛,是没人能够体会到的,尤其是在朝廷的宣传下,大家都知道,除了关中,整个天下还处在诸侯相互攻伐的水深火热之中,也就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太平,无形中也增加着朝廷的凝聚力。
而在这份太平之外,远在西域边陲,西域的混乱随着西域都护府的建立,却是缓缓的展开。
惨白色的天光里,居延城却是陷入一片战火于杀戮之中。
火光已经渐渐熄灭,但城中的厮杀却依旧能够从四面八方不断传来,不过有些战争经验的老兵都知道,只听声音,便知道这场战斗,到此时,已经步入了尾声。
张绣随手一枪,冰冷的枪锋掠过一名居延将领的延后,喷溅的血水落在身上,他已经懒的去躲,任由那血水落在他身上,原本锃亮的铠甲,刺客已经很难看出本来的颜色。
“不想这区区居延国,也能聚集近前名战士!当年班定远平西域之时,居延也没有这般强大吧?”揉了揉有些麻木地脸颊,张绣牛头看向身旁的方盛道:“将军所料,果然不假,这区区居延,便有千余名战士,看来也未必会有什么好心思。”
方盛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拔剑将一名还未死透的居延武士彻底斩杀,叹了口气道:“也怨不得他们,五十年前,汉室已经衰落,但对西域掌控却是犹在,当时的居延因为毗邻大汉,受我大汉庇佑,可没这般多的人马,整个西域也都以我大汉为尊。”
“那为何……”张绣不解的看向方盛,虽然生于西凉,但对于西域的历史,他却不是太清楚,五十年,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我也是偶然听陛下于几位先生谈论才得知此事,当时车师后部阿罗多与戊部候严浩失和,然后车师后部举兵反汉。
那严浩也有些机谋,抢先一步策反车师后部侯炭遮,哪一战,阿罗多惨败,只率了百多人狼狈奔逃,逃往匈奴投靠了北匈奴。”
“照这样看来,我大汉对西域掌控力仍然不弱,为何如今这区区居延城也敢如此排斥我军?”张绣更不解了,照这么说来,五十年前,不只是居延这等效果,便是西域大国也是受大汉节制的。
“当时敦煌太守宋亮改立了车师后部王军就得儿子卑君为后部王,但不久之后,那阿罗多引北匈奴大军打了回来,当时的戊校尉严祥担心冒然插手,会激怒那北匈奴,对于阿罗多回击竟采取了不理不问的态度,坐视阿罗多攻打车师后部,最后还承认了阿罗多成为车师后部国国王。”
“什么!?”张绣闻言,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方盛没有理会,只是继续道:“当时车师后部国国都,三百户忠于汉室的百姓尽皆被杀,自此,西域三十六国,再无一国忠于汉室。”
张绣沉默了,实在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如此看来,并非居延这些小国包藏祸心,背弃大汉,反而是大汉抛弃了他们,虽说那阿罗多才是罪魁祸首,但当时若是那宋亮、严祥态度强硬一点的话,哪怕最终战败,那三百户忠于汉室的百姓最终难逃灭亡,也不至于失了整个西域的民心。
“吼~”
死尸堆里,突然跳起一名局延武士,咆哮着朝着张绣扑过来。
张绣举枪架住对方的长刀,看着那狰狞而仇恨的目光,却是无论如何,也再难下了杀手。
方盛青叹了口气,拔剑割断对方的咽喉。
眼看着那局延武士就这样软软的倒下来,张绣只觉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口气,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扭头,茫然的看向方盛,有些干裂的嘴唇轻颤:“将军,这……”
“告诉你此事,并非要你同情他们。”方盛归剑还鞘,扭头扫了张绣一眼道:“陛下要在西域立足,重建西域都护府,不只是居延,敦煌也要重新收入手中,还有大仗要打,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当年班定远能够以三十六骑平西域,固然因为班定远了得,却也是因为西域人心向汉,但如今却是不同了,虽说不至于排斥,但想要重振西域都护府,就必须靠杀戮,来重新建立我汉家天威!”
“会死很多人,甚至你我!”方盛转回头,看着硝烟弥漫的居延城,叹了口气:“至于这是非功过,那是前人的事情,可以同情他们,但既然敢向我大汉拔刀,便是敌人,再可怜,也不足以赎其罪过。”
“只是末将心里难受。”张绣苦涩道。
“会习惯的。”方盛神色郑重的道:“陛下的意思,先杀后抚!”
“几十年前的事情,你我无需为先人的作为有太多的负罪感,这些年来,西域诸国常有寇边,不管因何而起,都是实实在在的犯了我大汉天威,而且上次陛下遣人购买粮草,转眼却被那鲜卑人得知,恐怕跟这西域诸国脱不开关系。”
张绣闻言,皱起了眉头,这其中情况,似乎有些复杂,实在不是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