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城西,军营。
连绵数百米的帐篷群中,某个位于角落的一座硕大军帐里,四角个放着一只燃着薪柴的铁火盆,火光照亮其间矗立着的十余根高约六尺,人腿般粗的木椿。都是底部削成尖锥形状,被士兵锤子打入泥地之下,牢牢固定着的受刑柱。
此时,火光悠悠的帐篷中,十余根木椿上都各自绑了一个或两个赤身luǒ_tǐ,连下yīn_bù位也毫无遮挡的俘虏,拇指粗细的麻绳坚固自不必说,帐内数名持着钢刀随时准备剁头的军法兵原地待命,帐外还有十余名专责守卫此地,只认口令不认人的知府亲兵。外围更有数十名隐匿各处的精锐士卒枕戈待发,就是武功再高的人想硬闯这里,也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比如,现在那十余位被捆绑在木椿上的高手,原本做好了与城中军官里外配合,引爆军营炸药激起营啸,趁乱刺杀台州知府的准备。却不料在台州卫时所施用的内应外合之法失了灵,折戟就擒了。
一刻钟前,在他们一行到达这里发出信号弹之后,军营中确实发生了一场大爆炸,而且当初约定的五连发信号弹回应也的确见着了,一干人的领头者自然率领手下冲入看似陷入了混乱的军营,却不料中了反间加埋伏的连环计,被当做咬上鱼钩的大鱼吊在原地,方才闯进营中,瞬间便被上百名披甲持枪的精锐士卒以圆形包围圈层层逼近,数十只锋利的枪尖的推进威慑与知府吴佩龙的亲自劝降,最终让这支昨夜端掉台州卫老营,战绩斐然的斩首小队丢下武器,束手就擒。
尽管被细数生擒捆缚,却如吴大人承诺所言,的确没有对这十余名身份不明的刺客进行刑罚审讯。领头者心里却是一清二楚,这是那文官刻意留下自己诸人,一来可起到吸引后续同伴往城西这个已经挖好坑道、埋下刀枪的陷阱里跳,二来明日在城中招募兵丁宣讲之时,可把自己诸人押上刑台,当众判罪,当众处死。既可稳定军心不摇,又能震慑民意恐慌,当真是好算计啊。
十余个被禁锢于此的俘虏口,都被士兵用布条勒住嘴巴封住了口,根本说不了话。其中有人产生生理反应,想要小解或大解,任凭被捆起来两手两腿扭来扭去,口中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那些眼神冰冷,架着钢刀的军法兵只上前往其腹部狠狠踹上一脚,疼得那敢乱摇乱晃乃至摆头狂喊的俘虏两眼直凸,涕泪横流,屈辱地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噗!”
“哗啦…”
气体携着稀状物体从器官中喷发而出的声音,伴随着液体从另一端器官中shī_jìn流淌而出的声音,在军法兵厌恶的眼神与凶戾的目光下,诉说着战争之于参与者个体的残酷与冷漠,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你死我活,强胜劣汰。
……
深夜,军营帐篷群中,另一座不起眼的小帐篷里,此时却聚集了留守的数名城中中层军官,为首二人分别是练兵守备张关凯与步营守备周泽,之下还有四位千总官,而诸君官此时的直接上司,正是坐于小帐篷正中位置一张板凳上,望着铁盆里的火光忧心忡忡的知府吴佩龙。
帐中沉默片刻,还是张守备率先出列一步,半跪在地,两手抱拳汇报着道:
“禀知府大人,据城南、城北两门留守哨卡派出的四支巡逻队伍返回汇报,以及经过老营派人确认过的消息,距离此地约莫百丈之外的一家客栈发生了爆炸,初步估计是早有预谋的袭击…”
“是悦来客栈吧?”吴知府看着跳动的火焰,心神飘忽地问道。
“是。末将与周守备都怀疑是倭寇安插进城里的细作图谋不轨,蓄意制造混乱,以趁夜袭击府台衙门,行刺大人。所幸吾皇威震万里,抚远天下,大人又是吉人天相,早将那些宵小之徒的预谋算准,移居军营,让他们的盘算全部落空。”
张守备一边汇报军情,一边称赞远在数千里外的天子圣明,连带着拍了上官一个马匹。虽是武夫,却也是个心细之人,这也是吴大人对此人并无恶感的原因,因此听完汇报点了点头,示意清楚。
相比之下,站在其后的步营守备周泽便显得木讷许多,皮肤黝黑满脸胡髯,牛高马大身材结实,同样是挂剑披甲,矗在那儿犹如一座门神,比张天凯的气势要强得多,明显是个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过的军人,远非张天凯这种在内地从军,多靠讨好上司与磨勘晋升混上守备位置的军官可比。
吴大人转头看向周泽,出声问道:“周守备,你可有军情要想本官禀报么?”
周守备闻声而动,前进一步,和张守备一样半跪而下,两手抱拳粗声道:
“回大人,末将已经接到了衙门专递的紧急特大案情,就在今日黄昏时分,城中数处地方发生血案。包括数家‘高记’的票号、酒店等产业,以及城东数家武馆,全都遭到不明凶手的血洗,官兵前往察看之时只见遍地横尸与满室狼藉,死伤人数总计高达二百余人,居住在周围可能目击案发现场的百姓、店铺也一一盘问过,没有得到有效信息。”
“本官知道了,周守备,说说你的看法。”吴大人叹了口气,二百多条人命,若是平常时期,这场地震足够把一个通判的乌纱帽掀落,
周守备应了声是,继续道:
“毫无疑问,这般大规模地屠戮行动一定是团伙所谓,末将怀疑,该行凶团伙至少在十人以上,很可能是在各处同时袭击行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