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揉鼻子,坐在炕上讨好般的晃着杨昌锐的胳膊:“我当初也没说我不要嘛,只是暂时存放在养心殿而已,反正万岁爷已经赠给我了,好锐子,你就替我把它拿过来好不好?”
杨昌锐甩开我的手,自顾下炕系着鞋子:“要去你自个儿去,我帮你拿算什么?万一哪天万岁爷发现那东西不在了我该怎么说,得了,你自去从万岁爷要吧。说完,理都不理我,直接出了板房。
我一跺脚,嘟囔着:“犟驴子!”
杨昌锐转身又走了进来,指着我,低斥着:“德玉琦,万岁爷现在被你害的已经够惨了,要么你就别在他跟前晃悠,要么你就好好待他,你这样藕断丝连的算怎么回事?!”
他咬牙切齿的,颧骨紧绷。蓦然,眼眶发红。
“我这么做也是想帮他……”
还没说完被杨昌锐怨愤打断:“他自从大婚后,皇后和珍瑾二嫔一次都没有留在体顺堂过夜!旁人都认为他得了暗疾,而只有我知道,他是在排斥她们!导致他成这样的就是你……”杨昌锐还没说完,抹了一把泪。
我喉头发紧,隐忍着眼眶里即将要喷涌的泪水,呆愣的看着杨昌锐。
掏出怀里的帕子替他拭着泪。
杨昌锐打掉我的手,捂着脸背过身。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爬到他的炕上,在那个麻布包裹里翻出一套衣物。
杨昌锐不明所以:“你这是做什么?”
“锐子,这件衣服先借我一用。”没等他开口,我便离开了板房。
我怀里抱着那套衣服,靠在窗棂旁。
五月的天气阴闷重重,就连微风都带着一丝热烘之气,柳絮飘飞,拂过脸颊,柔柔的,暖暖的。
我不自觉笑了起来。
“这天气越来越热了,难怪今儿晚上老佛爷要去颐和园。”沁珠推门走了进来,用手打着胳膊上的柳絮。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
我醒神,将那衣服压在身下:“老佛爷是打算去颐和园修养吗?”
沁珠笑说:“昆明湖的荷花开了,老佛爷招呼着皇上皇后以及大公主和四格格准备坐船赏荷,那里空气清新凉爽,的确是修身养性的好地儿。”
“皇上若去了,明儿就不用早朝了,那些大臣也可以闲适一天。”我故意这样说。
沁珠摇摇头:“万岁爷素来勤勉,他怎么可能留在那里?估计等陪了老佛爷游湖后,他肯定会连夜赶回来的。”
我笑笑不语。
傍晚时分,乌云散开,西阳斜下,载湉和静芬已经来到了储秀宫。载湉一身蓝江绸通身单袍,外套石青色江绸常服褂,腰间束着墨绿色的玉钩搭线鞓带,穿着青缎凉里尖靴。气质内敛而沉稳,总有一丝郁虑绕在眉间。
相比载湉,静芬的穿着倒是高调多了,精心梳理的燕尾髻,黑锻制作的大拉翅上,嵌满了珠花。浅红的旗袍上缂绣着精美的牡丹花纹。
踩着优雅的花盆底,身材更显苗条了。
想必她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
我不忍在看,迫使自己分心去了体和殿。人却心不在焉的不时朝储秀宫那边看去。
不一会儿,大公主和四格格陪同慈禧出了储秀宫。
沁珠,浣玉和几个宫女太监尾随着。
这一次李莲英并没有点名叫我去,无疑肯定是慈禧的意思。
我一边庆幸一边忧愁。
她不让我陪着难道是怕我在载湉面前抢静芬的风头不成?
“皇帝难得今儿有空闲和皇后一起陪哀家,今晚你们也留宿颐和园吧,”慈禧的纤长的手儿各搭在载湉和静芬的手上,声音温和。
静芬羞怯一笑,晚霞映红了她的脸庞。
载湉虚扶着慈禧,恭谨说:“儿臣自是希望陪着皇爸爸,最近恩科殿试的提名已经下来了,明儿早朝期间即可公布。”
“这些事由庆王他们处理就好了……”
慈禧的话随风而逝,很快便听不见了。
心中陡然失落。
今晚,他定是不会回来了。
坐在庑廊中,凭栏看着漫天朝霞一点点暗了下去。
一天过去,将迎来煎熬漫长的夜晚。
慈禧走后,我带领着几个小太监将储秀宫和体和殿全都仔仔细细的打扫个遍。
到了深夜,我换上一身太监服装去了养心殿。
恰好是杨昌锐正在执勤,我这身打扮直把他吓了一跳。
他忙把我拉到水房,四周看了看:“你来取八音盒也没必要穿成这样啊,再说,没有得到万岁爷的旨意,我是不会叫你拿走的。趁着珍小主还没来,你赶紧离开。”
我呐呐的问:“珍小主……她每晚都来陪他吗?”
“珍小主从进宫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惹他开心,珍小主可不像你,她用自己的生命来爱万岁爷,为了万岁爷她可以不顾一切。”杨昌锐直把我往养心门外推。
“是吗?”我心中酸楚,任由杨昌锐把我推了出去。
拖着孤寂的背影走在西一长街中。
那条路像是走了很久一样,永远都走不到头。
我支撑着胳膊肘,拖着两腮,坐在宫墙下。
“皇后,夜已经很深了,快回去休息吧。”
隐约听见一个低柔的声音萦绕在耳边。
我顿时打起精神,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臣妾想陪着皇上,而况,方才在颐和园的时候,你已经答应皇爸爸……”继而是静芬幽怨的声音。
定晴一看,载湉欣长的身影出现在昏暗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