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城的礼堂被鲜花和七彩的装饰填满,如梦似幻。
按照往常的惯例,这是需要走诵读《神语》和接受教廷祝福的程序的。但是在这特殊的时间里却不一样。
祝福者换了一位年长者,《神语》依旧保留。
不过,那些连与教廷没有多大关系的仪式都简化了。
虽然是战争发生以来最为热闹的一日,但是向来多心的菲特奈·威兹德姆觉得,仔细去看,会觉得有些悲哀。
菲特奈·威兹德姆,如今的威兹德姆公爵,在这场婚礼上,白金色的极浅的发被梳成辫子盘在脑后,黑色的礼帽上缀着零星的蓝紫色宝石,与往常相似的白色蕾丝衬衫和黑色的半裙上有鸟翼的暗纹,别着威兹德姆家族的标志的黑色外套仅仅是披在肩上,坐下时,戴着黑色手套的手里仍旧握着一根有蓝紫色宝石的手杖——一切使得她比往常更严肃。
她依旧有着没有什么血色的苍白面容,来往的人对她微笑致意,而她则眨着那双标志性的蓝紫色眼睛,朝他们微微点头。
哪怕她看起来依旧是个半大的少女,可所有人都承认她那遗传了母亲的珍妮尔家族的血脉在逐渐发挥作用,向“美人”的方向靠拢。
更重要的是,哪怕她仅仅以20岁左右的年纪继承了威兹德姆公爵的位置,她的一切所为,她身上释放出来的威严,从不曾让人怀疑她这个身份是否能够被她名正言顺地拥有。
于是贵族们心里有结交的心思,却又因为她的威严对她敬而远之。
让她几乎是一个人独自坐在靠前的位置上。
“早上好。”菲特奈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终于有人能让自己不会感到那么无聊了——来的人是科里福。
“你……很有空吗?”虽然让她不那么无聊这件事令她感激,但是科里福在这时候有空也实在令她意外。
“等会就没空了,忙里偷闲。”科里福叹了一口气,“即使是明显的政治联姻,也确实让人多忙了许多事情。”
菲特奈沉默了一下:“瓦内萨……吗。”
“你是不是认识那位小姐?她曾经问我,路德王国有没有一位名为艾文·弗雷顿的贵族。”科里福笑了笑。
虽然是问句,但菲特奈知道他已经清楚答案。
“你怎么回答?”
“病逝了。”
菲特奈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
那是个可敬又勇敢的女孩。
“对了,我听说了一些事情。”科里福站起来,看样子是又要开始忙时,身影却顿了顿。
菲特奈微微仰起头,露出一个“愿闻其详”的表情。
“你和艾德·安森迪尔……”科里福确实对这件事情疑惑不解。
昨天许多人都将突然出现的艾德拉走了菲特奈的事情看在眼里,加上安森迪尔公国突然而来的帮助,使得这件事这对他们而言或许成为了一桩有趣的新闻。
但是对清楚菲特奈对艾德曾经的仇恨的人来说,就真的令人疑惑。
“这件事情很重要吗?”菲特奈感觉难以解释。
“好奇罢了。你不是会因为感情影响大局的人。”科里福想了想,说。
“感情?看来你对他没有心怀不满?”菲特奈反问,“别忘了当初在星辉……”
菲特奈忽然意识到自己提到了“福莱特”的过去。
科里福却毫不在意:“莎伦已经死了,是吗?”
菲特奈没有回答他。
“我确实对他有些不满,不过,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想,他的存在或许只是一个催化争端的,没有什么自己的立场的家伙。”科里福老实说道。
并不是没有怨恨。
只是认为将这一切算在艾德头上没有什么意义。
并认为那是一个可悲或者不必太过重视的人。
“他……并不是……”菲特奈皱眉,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扭转某种看法。
“咦……真是令人意外。”
科里福的话让菲特奈一愣——这时她才发现已经刚才猛地站了起来。
“你果然对他……”科里福似笑非笑的表情令菲特奈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菲特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能缓缓坐下,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即使被莎伦误解到痛恨,你都没有维护过自己。而他的……无可争议,你却……”科里福转身离开前又说了一句话,声音像是叹息,让菲特奈陷入了某种思绪里。
真的是,无可争议吗?
“那不然,你以为是什么?”菲特奈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谁知道她为何会突然陷入沉思呢?
问题,当然来自艾德。
他在贵族们几乎都要落座完毕的时刻出现在了这里,虽然没有换过人们觉得熟悉的装束,可气势并不让人觉得配不上这儿的庄严。
你以为是什么。
他听到了……自己和科里福的对话吗?
菲特奈看着他那一张俊朗的,挂着无所谓的浅笑的脸,最后还是绷紧脸没有说话,像没有听到。
“洛奈——既然你觉得我和他们说的不一样,那么——你觉得我究竟是什么样的?”艾德却在她旁边坐在,稍微靠近她,问。
“不知道。”菲特奈轻声回答。
“你说什么?”艾德不知道是因为不满意回答还是不明白,问。
“我说,不知道。”菲特奈重复了一次。
“唔……再说一次?”
艾德弯起的嘴角的弧度更深,这个笑容就颇有一些逗菲特奈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