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衡翻身下马,张世平又连忙叫了一员好手上前牵过了马,祢衡便朝着张勋为首的一干舅家外戚走去,张世平跟在了他的身后,虽然张世平是祢衡之长辈,但是他不过是富户庶子而已,跟祢衡这个世家嫡长子在身份上是完全没得比,此刻张勋的脸色也是颇为尴尬,毕竟之前与祢衡之间也算不上是多么的和谐,两人之中尚有小怨。
不过,在祢衡的声势逐日增加,甚至是楼异的首级被送到张家之后,张勋就彻底害怕了,他不敢再把祢衡当作十岁稚童了,这十岁稚童胆敢斩杀巨犯楼异之首级,改日也便能斩下你的首级!张勋笑着来到了祢衡的面前,却没有等着祢衡先行礼,便拱手笑着说道:“衡儿大发神威,亲手抓捕逃犯曹奕,又斩杀恶贼楼异,此等功勋,实让吾等汗颜!”
这些事情,两家虽然都没有外传,但是在张家已经成为了一个众所周知的大秘密了,在张勋身后的那些亲戚们看向祢衡的眼神也各自不同,祢衡一一打量,有的敬佩,有的惊惧,还有的....额,怎么还有暧昧的?看着远处那个钻进人群之中,偷偷用异样目光打量着自己,双脸粉红的豆蔻少女,祢衡有些不自然的抖了抖,他也是拱手说道:“舅父大人过誉了,衡此为不过莽夫之勇。”
头一次看到祢衡如此谦虚,张勋也是愣了一下,便又立刻将身后的这些张氏族人向祢衡介绍着,祢衡也是一一拜见,这些大多数在名义上都是祢衡的长辈,当然也是辈分比祢衡低的,主动向祢衡拜见,在这些繁琐的事情都结束之后,张勋方才领着祢衡走入了这徐水里,这里的里长便是由张家族人所担任的,整个里十有九户都是张家之人,其余的一户是张家的没落外族。
而祢家也算是这张家外族之一,不过算是外族之中的庞然大物,声势超越了张家的存在,因此这些人对于祢衡也是极为客气的,或许是张太公的命令,很快的,祢衡就被带到了张太公的居所,而那些族人也都退去了,对于这位执掌张家数十年的老人,这些人心里畏惧还是要多于尊敬,最终与祢衡一同进入府邸之中,也只有张世平与张旭了。
张太公跪坐在木案之后,低着头不知在看些甚么,而看到祢衡跟着两位儿子走了进来,张太公脸上顿时出现了笑容,看到这笑容,张勋和张世平都低着头,心里确实吓了一跳,他们从来没有看过张太公脸上出现笑容,这位严厉的老者,靠着铁血的手段才牢牢的把握着张家前进的方向,让张家在数十年之中一跃成为青冀扬三地赫赫有名的马商,而此刻张太公的笑容在他们看来犹如恶魔的微笑一般,实在吓人。
“拜见祖君!”祢衡俯身拜道,之前对于张家,祢衡只有不屑与无视,不过在这次张家救了自己性命之后,祢衡心里对这些长辈们也有了些感激之情,对于张家的目光也变成了稍微的无视与不屑,要是让他彻底改变目光,对一家大商之户尊敬起来,这是不太可能的,地位摆在那里,大汉又不是钱财说话的后世,这里靠声望权势说话的时代。
张太公笑眯眯的看着祢衡,对着张勋和张世平挥了挥手,他们两人都连忙告退,“衡儿,坐!”,祢衡缓缓跪坐在张太公的面前,张太公笑着说道:“张家以经营商业为之根本,此路虽被大户视为旁末之业,亦有些豺狼欲夺张家之基业,因此,便令世平召些好手以自保...前些日子,知晓吾孙遇刺,怒火难止,便令世平将好手一分为二,一则前去彻查,二则奉命护之,所幸,听闻屋内厮杀之声,世平便领人相救,吾孙未有灾祸,吾心甚说(通悦)!”
祢衡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来是张太公一直派人在暗地里保护着自己,那些人是在察觉到事态不对之后,便立刻救了自己,看着张太公,祢衡心里也渐渐把那种戒备之意收了起来,太公看到祢衡眼中难得流露而出的亲近,心里更是欢喜,他言语道:“此刻,曹奕父子与楼异之首级俱在张家之内,衡儿欲何处置?”,祢衡想了想,这曹奕父子肯定是要上交的,不过最好再拖一拖时间,如今此事尚未报之朝廷,顶多在青州刺史那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这样的事情,若是能及时抓住逃犯,为了自己的声名着想,刺史定然不会上报庙堂,只让此事烂在青州之地,只有长久逃犯长久未被抓捕,此事隐藏不住,方才会闹得天下皆知,此事可不是甚么小事,若是乱世也就罢了,这样的大犯不知何许,可如今尚是治世,即使百姓生活艰辛,也尚未起何反抗之意,大汉治世已有四百余载,杀官杀吏便是大事了,何况这些官吏不是太学出身便是孝廉郎出身,其后无人乎?
祢衡所想的,便是拖一拖此事,最好闹得满堂皆知,方可交出曹奕父子,而后,自己名声也定然大振,或许庙堂之中都会出现自己的名字,若是那些大佬们能够记下自己姓名,或许再过数年,自己便是新进青州孝廉郎,可一步通天,不过,此事也有风险,首先定然会触怒青州刺史以及青州上下官员,而后,曹奕背后的曹家,定然也会自己为敌,或许日后在青徐之地,自己步步维艰。
祢衡想了片刻,便又反问道:“以祖君之见,我当如何?”,祢衡自认自己才华智力都是当世顶尖的,原先的祢衡也是如此认为的,方才养成了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性格,不过,面前这位老者经历之事何其多,或许有更好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