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的言辞举动让张新和李婉两人有点尴尬,站在院子中显得很是局促。
少年的注意力始终在锅里的药上,张新和李婉在他眼中视若罔闻。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张新先开口了,指了指屋里道:“我们能进去吗?”
少年仍旧专注于他的药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坐在一个发霉的小板凳上,也不说话,眼睛直直的盯着炉火,像是变成了一尊雕像。
张新见少年也没说不行,就拉着李婉试探性的向屋里走。路过少年的时候,少年好像出神了,没有发现他们似的。
小屋的门已经不能称之为门了,整扇门从上到下都非常潮湿,上面长着一片一片的苔藓。下面的门槛也被虫子驻的一个窟窿一个窟窿的,张新看到后都不敢碰,怕一碰会碰碎了。
看样子,这屋里可能通风和采光都不是很好。
果然,两人一踏过门槛,鼻子中就闻到一股发霉腐败的气味。
屋里在角落里堆放着一些东西,光线不好,看不出来是什么。这屋里其他三面都没有窗户,所以张新刚才猜想的不错,这屋里确实是通风不好,采光也不好。
屋子的最里面是一张床,这床甚至都称不上是床,只是一块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木板。木板上面也没有个像样的铺盖,只有一张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床单,床单上还有一张“床单”,这张“床单”看起来应该是当做被子用的。
忽然,这床单慢慢的动了动。一直打量着屋里情况的李婉,被这突然的一动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蛇藏在里面。
“咳咳咳……”
床上传来了连续的咳嗽声。
屋外响起了凳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原来是屋外的少年听到咳嗽声跑了进来。
“飞儿,你先出去吧。”咳嗽声停了下来,床上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少年听到了这句话,也不做声,就这么直直的转身又去煎药了。
“想必您就是这孩子的母亲了吧。”张新开口问道。
要不是这床上的人自己发出声音,张新和李婉还怎么看出来床上还有一个大活人。也不怪他们不仔细,实在是屋内的光线太差了,张新和李婉两人刚从外面进来,还没适应。
“是,我是他娘,两位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飞儿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啊?”
其实对于床上的病人来说,张新和李婉的造访实在是突然,她才应该受到惊吓才是。可实际上,她却很淡然的看待张新和李婉的来访。甚至见李婉受到了惊吓,还想出言安慰的,只可惜身体状况不好,一开口,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咳嗽。
眼睛逐渐的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张新看清了床上病人的情况。儿子的年龄不大,这人本来应该是一头黝黑的长发,现在却灰白的散在床上。病人面容枯槁,像是很久没吃过饭的样子。露出来的一截胳膊极细,是真的只有皮包骨头,应该是长期不动导致的肌肉萎缩。
“没有没有”,张新拉着李婉来到病床前,也不在意床边的恶臭和脏乱,蹲下身来,认真的道,“他是个好孩子,我们喜欢他,才来看看他和您的。”
“是吗?没有惹事就好啊,我们飞儿从小很乖的,都是那些人欺负他,我没保护好他,他才变成了现在这样。”病人说到孩子,眼中泛起了母爱的光辉。
“您愿意跟我们讲讲你们的故事吗?”现在看她像是想要交流,便出言问道。
“当然,飞儿不爱说话,我已经好久没跟人聊过天了。”
说着,病人即使虚弱,仍然像是打开了回忆的相册,开始讲起了以前的故事。
原来,这个倔强的少年,叫做林飞。林飞的父亲林虎本来是一名军人,年轻的时候,立了不少战功,差点升到千户侯。但因为部队中党派林立、拉帮结派,而林虎没有站好队,被一个有裙带关系的下属顶替了升级千户侯的机会。林虎本来是想着热血男儿誓死报国,可部队的乌烟瘴气让林虎很失望,这件事情之后,就以百户候的身份辞去了官职,带着妻儿告老还乡。
那时的林飞才3岁,还不记得那些事情,至于林夫人,知道那些事情让丈夫心灰意冷,所以很支持林虎的决定。此后,一家三口就带着这些年的饷银回到津都老家,在城内买了户小院子,做些简单的营生,日子过得还算幸福美满,但林虎心中始终有一个报效祖国的梦想,只可惜报国无门。林虎经常会酒后跟林夫人感慨,要不是没有自己的机会,自己还是很希望待在部队的。
后来有一天,林虎在城外见到山贼强抢民女。林虎虽已不再是军人,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眼见着发生不管不顾?于是,林虎出手了。只可惜,这也是林虎最后一次出手了。林虎在与山贼搏斗的时候身受重伤,不治身亡。
林虎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城内母子二人的耳中,两人自然是不信的,林虎那么勇猛,怎么会出事呢?可当见到了林虎的尸体后,都差点哭死过去。原本美满的家庭,自此开始渐渐的维持不下去了。
林夫人与林虎感情颇深,从见到林虎尸体的那天起,林夫人就郁郁寡欢了起来。直到办完了林虎的身后事之后,林夫人自此一病不起。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之后,第二支柱也倒了,整个家的重担都压在了小小的林飞的肩膀上,那年的林飞也才7岁。
如此小的林飞也没有赚钱的能力,只能找隔壁的邻居借钱。这些邻居在林虎还在的时候